谁知他这一亲,元哥儿却挣扎起来,扭着小脸直往许碧这里扑:“爹坏!” 沈云殊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只好把儿子抱给了许碧:“扎疼他了。” 元哥儿到了许碧怀里,又扭过头来看沈云殊,似乎还没玩够的样子。许碧也忍不住笑了,把儿子交给乳娘,抱他在车边玩耍,自己跟沈云殊说话:“这回去西北可要早点回来,否则到时候,儿子又不认识你了。” 沈云殊知道她是故意说得这般轻松,也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许碧虽然生在和平年代,但对于战争的残酷却也有所认识,虽然自己想着不让分别的气氛变得太沉重,可这会儿听了沈云殊的话,却无端地觉得眼睛一酸,低声道:“早不早的,平安最要紧,你只要记得我和儿子在家里等着你就是了。” 沈云殊倾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也低声道:“我知道。为了你们娘儿俩,我也会小心的。你且放心,别看北狄来势汹汹,其实都是巴鲁一族拿钱财买过来的。以利而聚,利尽而散,只要这些人发现他们在边关占不到便宜,军心就会散。一旦北狄军心散了,凭他们再娴于弓马,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而已。” 他握紧许碧的手,粗糙的掌心滚热如火,笑容里满是自信:“你嫁给我的时候受了委屈,这次,我要凭这份军功,给你挣个一品诰命。也让有些人看看,纵然你是代嫁,也是个一品代嫁!” 沈云殊的背影消失在官道尽头良久,许碧仍旧站在高坡上。知雨小心翼翼地道:“大奶奶,起风了,哥儿怕是禁不住……” “是啊,起风了。”许碧深深地叹了口气,“秋风凉了,正好是打仗的时候。” “大奶奶别担心。”知雨硬挤出满面笑容,“刚才大爷不是说了么,要给大奶奶挣一品的诰命呢。到时候不说别的,就说许家知道了,怕不要气死呢。”想当初为代嫁之事逼得大奶奶上吊,险些就没了命,如今怎样? 如今,许碧已经是三品的淑人了,与许瑶的正三品婕妤正是相当。可细算起来,许瑶只是个妃妾,许碧却是正经能当家的主母,论起日子来,自是许碧过得自在许多。倘若真有一日她得了一品的诰命,那许瑶非要到日后儿子长大成人得封亲王之后,将她接出宫去做个太妃,才有这样的位份呢。 许碧摆摆手,叹道:“我哪里在乎什么一品三品的诰命呢。只要大爷有本事,哪怕我无品无级,也无人敢欺我;否则,就是有爵又怎么样?”就如宁远伯这一家子,这会儿怕是在府里惶惶不可终日了呢。 说到这个,知雨后怕之余亦觉解气:“还以为梅亲家太太给闺女寻了个何等样的好人家儿,原来不过是这样的货色!这会儿,不知道后悔不后悔呢。” 梅太太怎可能不后悔?她这会儿简直是要悔青了肠子。 “伯夫人还是先回去罢。昨儿这一日都折腾得够呛,我看夫人脸色也不好,还是先回去歇歇。待婳儿身子好些,我带她去给夫人请安。”梅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可惜对面的宁远伯夫人根本没有抬屁股走人的意思,反而一拍手掌:“看亲家太太说的,婳姐儿身子不好,我哪里放心得下呢。说起来这就快要成亲了,虽说还没过门,我也算得上她的婆婆了,就是来照顾她几日又有什么不行的呢?不瞒亲家太太说,我这心里是把婳姐儿当亲女儿一般的。女儿病了,做娘的不该来守着吗?就是青哥儿,心里也担忧得紧,一定要跟我一起来,得亲眼看着婳姐儿好了才放心呢。” 梅太太头痛欲裂。宁远伯夫人天一亮就跑来了梅家,口口声声梅若婳是她的儿媳,就如她的亲女儿一般,定要亲自照顾。不仅如此,还把宁远伯大公子林长青也带了过来,说是担心未婚妻子,一定要来看一看。 看这架势,梅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宁远伯府是怕被袁太后连累,一定要死扒着梅家,好让皇帝看在梅氏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了。 这,梅太太可不愿意!倒不是她一定要看着宁远伯府倒霉——说起来宁远伯府也不过是想要攀附,并非跟着谋逆,皇帝抬抬手也就放过去了——可就算放过了,宁远伯府的爵位也肯定是到头了,梅贤妃现在自己还不知怎么样,绝不会有心情替宁远伯的爵位说话的。 这么一个没落的勋爵之家,梅太太是绝不愿女儿嫁过去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应了梅大儒当初寻的那一门亲事呢,至少那还有个盼头。 所以,梅太太一出皇宫,就开始寻思退亲的事儿了。本来她是打算让梅若婳借机称病的。虽说梅若婳年纪实在是不小了,但这次袁太后谋逆,京城是定要有一番清洗的,若是皇次子再出了事,京城之中这些人家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