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不还了,之前为了百姓安危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此时因为怕担人情倒是不想去了?” 颜伯辛迟疑一会儿道:“兖州府亦受波及,此时也为水灾备粮,恐怕不好借。”他眉头越皱越深,但又倏忽松开:“但为齐州府百姓,下官只能一试。” “就这样定了,事不宜迟,连夜走。”李淳一干脆利落敲定此事,也不再多言语就出了门。 外面骤雨初歇,白光一闪而逝,但很快又入暮。备好草料干粮,卫队整装待发,火把在都督府外亮起,给黢黑夜晚添了团团亮光。李淳一翻身上马,并行的则是颜伯辛,谢翛留在齐州,并没有同他们一起走。 马队冒夜色踏积水而行,一路往西行。 兖州都督府治所兖州,在齐州府西面,平日里只需一个昼夜便能到,而今途中泥泞多有耽误,便不得不慢下来。 兖州府下辖七州,都督是颜伯辛的舅舅崔明蔼。 崔明蔼同时还任着治所兖州的刺史,但都督府与州廨却分署办公,两边僚佐及官员也互不统属,因此平日里,崔明蔼需两边奔走照顾,并不常住某个衙署。 这日傍晚时分,李淳一一行人抵达兖州,天还下着迷蒙细雨。都督府大旗树在门前猎猎作响,颜伯辛翻身下马,便有人上前接过他蓑衣,似乎熟稔得很。他与那人简短交谈了几句,那人便转身先往里去。 这时颜伯辛才转头看向马背上的李淳一:“吴王请。” 李淳一下马走来,摘下斗笠露出清瘦白净的面容。那眸光里藏着坚定,却分明又并不能看透。 廊下算不上干燥,也挡不了风雨,庶仆将顶头灯点起来,潮湿门槛上便多了一团晕黄。 “舅舅近来身体抱恙,因此都歇在都督府,清净些。”颜伯辛接过庶仆递来的一把大伞,撑起来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示意李淳一往里走。 他主动替李淳一撑了伞,便是向都督府的人表明了立场。颜家、崔家身为清贵门阀,对关陇出身的天家人好感都吝啬得可怜,对李淳一这样庶出之辈更是看不上眼,然而颜伯辛表达了敬重,底下人便不敢造次,崔明蔼也会对李淳一另眼相看。 跨过层层门槛,穿过细雨如雾的庭院,周身粘腻腻,心里始终无法畅快。颜伯辛在亮着灯的屋舍前停下步子,收起伞,抬手敲了敲门。 门缓缓从里打开,他给了李淳一短促眼色,示意她别急着进。 他朗声道:“舅舅,是我。” “重光(颜伯辛小字)哪?”崔明蔼闻得声音睁开眼,却仍卧在软榻上:“有什么事吗?” “有要客到了。”颜伯辛如是介绍,并道:“舅舅不出来迎吗?” 崔明蔼不知这小子在与他玩什么把戏,但方才执事也与他说了,来者是个气场不凡的年轻女人,稍稍一想也知道所谓要客就是到山东来巡抚赈灾的李淳一。 崔明蔼上回见李淳一还是很多年前,那时她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想这么快就长大成人,且能得到颜家这小子如此的郑重对待,也是令人好奇。崔明蔼侧卧在榻上拨动手里的檀木串珠,在和缓沉稳的熏香气味中思索片刻,最终起了身。 他是个不太高的小老头,尽管在病中,却仍看着精明。他走到门口,站在他二人面前,手里握着那穿串珠,悄无声息地拨动,眸光迅疾地打量一番,心里早有了揣测。 “老臣病体未愈,有失远迎。”他如此对李淳一打了招呼,随后目光移向颜伯辛:“还未吃饭吧,带吴王去东边吃饭。不论有多要紧的事,饭总还是要吃的。” 话音刚落,一执事就很默契地从边上走出来,到李淳一身边道:“吴王请。” 李淳一十分识趣,她明白崔明蔼是想支开她同颜伯辛说话,便只客套地说:“有劳崔都督。”她随即与颜伯辛迅速交换了眼色,将说服崔明蔼的重任交给了他。 崔明蔼见她随执事离开,瞥向颜伯辛,一脸的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