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猛然落了下来,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他好像不想他看见而尴尬,又似乎在隐隐期盼着他看见。 “哦,那是送你的情……送你的礼物。”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情人节”三个字。 还是怂了。 活了十八年,景文经历过无数大小场面,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怂过。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宁栩没有再说话。 景文估摸着他应该吃了饼干就把盒子扔了,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阿姨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好。”宁栩点了点头。 景文觉得气氛怪怪的,“那我们现在下去?” “嗯。” 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宁栩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景文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脏砰砰乱跳。 房间很暗,只开了两盏壁灯,难怪他刚进门时就看不清宁栩脸上的表情,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对面的身影显得愈发模糊。 景文又开始没来由地紧张,好似预感到了什么。 “怎么了?”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开口。 宁栩沉默许久,语气平淡地说:“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年可能就要去燕中读书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燕中,估计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 他刚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景文的脑袋还是懵懵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越来越后面,才品出了他话里道别的味道——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问自己想考哪所学校,现在倏然就变成了一场道别。 “我高中三年没什么朋友,转了三次学,几乎没法跟别人长期相处。”宁栩看着他慢慢地说,口吻显得略微客气疏离,“谢谢你拿我当朋友,虽然以后可能相隔很远,我也仍然会记得我们相处的时间。” 他定定地望着门口的身影:“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几年后可以参加你的婚礼,到时候一定要邀请我啊。” 末尾那句,带着一丝强行的笑意。 景文一点点回味过来,如果前面那番话显得没头没脑,那么最后这句指向性未免太强了。 ——他看了那封情书。 他在婉拒他。 尽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景文的心还是被重重地揍了一拳,突如其来的心梗几乎将他溺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发不出声音来。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宁栩深呼吸了几次,手里揪着的抱枕已经皱作一团。 他第一次这么当面拒绝一个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绝对不算好受的滋味。 他暗中看了看景文的表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会恼羞成怒吗?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他脑海里乱糟糟的。 当看见那封情书的时候,第一眼就是冷,传遍全身的冷。当年的事情好像在重复发生,如同一个魔咒般附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情书扔了出去。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捡起那封信,接着看下去。 和那封差点要了他命的情书不同,景文的情书不是毒药,而是细水长流的清泉,笔触中流露出自然又热烈的心意,那是少年人最真诚的告白。 这一次,不是恶作剧。 也不是想致他于死地的利刃。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犹豫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