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轻叹一口气,把手机解了锁翻进最近通话,找到吴勉,不再迟疑,点了下去。 接通声响了很久,金铮平时打电话绝没有耐心等那么久,十几二十秒没接已经是极限。 他垂了眼,静静等。 到最后,每响一声“滴”,他都怀疑下一秒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就要开始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了。 最后关头,女声没响,倒是一道熟悉的男声终于响了:“喂。”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哪怕再一见如故,刚刚认识的时候也总保留几分余地。但是金铮对吴勉没有这个过程,因为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吴勉就已经是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时候去打扰就什么时候去打扰,自然到仿佛那是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 和吴勉生分是什么感觉,金铮从来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 “老吴,我们谈谈。” 吴勉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金铮已经说了下去:“谈谈沈何启。” * 凌晨的街空荡荡的,偶尔才有车辆匆匆驶过,还有两只嬉戏的猫不怕生人,一直在周围追逐着打闹。 路上随处是回忆与旧风景。 金铮站定,眼前是一小块待整改的空地,在几年前这里是一个店面,店外头搭着棚,摆着冷饮柜和台球桌,像模像样的一个小超市,但是别有洞天,走过一道暗门,里头其实是个黑网吧。 读中学的时候每每出来玩,就都在这里碰的头。 因为叛逆也因为寻求刺激,总之只要远离家庭远离父母,只要是不被允许的事,干什么都其乐无穷。很多时候历经千辛万苦半夜从家里溜出来,也不过是一起压压马路吹吹牛皮,聊聊游戏,聊聊隔壁班漂亮的女同学。 有一次偷溜出去被一个家长抓个正着,集体落网,而且最百口莫辩的是,那天他们是在红灯区一条街被抓的。 只是凑巧经过,看到衣着暴露的女人,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当然也不可避免交头接耳说上几句荤话,但是确实没打算有什么实际行动。可这话家长能信么?所有家长都如临大敌,严加防范,金铮家的对策是让他家的阿姨在晚上把床搭到出门必经的客厅。 他房间在二楼,就顺着窗沿爬下去了,然后溜到这里才知道那天晚上只有他和吴勉成功出逃。 年少的快乐总是简单到令人啼笑皆非。黑网吧被人举报,强制关了店,两个人宁可在门口喂一晚上蚊子,也不肯回家睡个安稳觉。 金铮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虽然下的来,但是绞尽脑汁也爬上不去。既然不能苟活,不如从容就死,于是他坦坦荡荡地敲响了家里的门。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王阿姨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一定睛看清外头那张淡定的脸,气愤又惊讶地叫起来,“阿铮!你怎么又跑到外面去了?” 金铮任由云同辉威逼利诱也没供出同伙。 吴勉也没能逃过一劫,只是同样对于同伙三缄其口。 第二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一问起来就对上了。金甚觉得这俩小子挺搞笑:“都还挺仗义是吧?” 金铮从来不怀疑自己会和吴勉做一辈子好兄弟,哪怕往后各自成家立业,也还是要相互扶持。等到老了,就一起下下象棋,比比谁的孙子更有他们当年的风范。 谁能料到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兄弟情因为一个女人,亮起红灯、打响警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