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她言过其实,甚至莫名其妙,语凝片刻,说我们晚一些再说这件事好么。 她说不好。 他无奈,说颜颜,我不想吵架。 她说谁稀罕和你吵。 他不可能一点儿火气也没有,但忍下了。算了算账,决定服软,说你坐下来,慢慢说,让我知道到底错得有多离谱,再请先生罚我,成么?——小妮子三两年也不无理取闹一回,当真来一回,最终告饶的总是他。能免则免吧。 她闷了一会儿,竟闷出一句来不及了,要上课了。又生气又沮丧。 他强忍着才没让笑意形于色,勉力做出很郑重的样子,说上课有什么打紧,让我知错最重要。 她因此而欢喜,明眸里的火星子变成了小星星。 笑得那么甜,眼睛那么亮。 他看着,出了神。 她应该是提醒他该走了却没得到回应,就伸手捏了捏他下巴。 他回过神来,目光仍是移不开,仍是看着她。 她将碰过他下巴的手背到身后,很不自在,怯怯地说不是故意的。看他不言语,慌慌张张地要走。 他唤住了她,说颜颜,以后不会了。 她根本已完全忘了之前为何动气,神色懵懂。 他就又说,除了她,不会再收任何一位女公子的礼物,哪怕是以她的名义送来。 她歪了歪头,唇角一点一点上扬,笑意一点一点扩散,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那一刻,很想抱抱她。 那一刻,他确然明白,她对于自己,不仅仅是颜颜了,是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 天牢之中,逼仄的牢房里,端妃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眼神近乎绝望的看着莫坤。 自莫坤奉旨帮蒋云初刑讯那一刻起,端妃的心就彻底凉了——莫氏的胞弟,怎么可能给她好受?这机会,他不知等了多久,不往死里整治她才怪。 果然,一日间她就昏过去醒过来数次,求死的念头闪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撑不住了。 她隐约看得出,莫坤看起来地位是比以前更高了,却是凡事听从蒋云初意见。 所以,如果还有活命的路,需得蒋云初经手。 “莫大人,”端妃极为艰难地开口道,“有一个秘辛,我要告诉蒋侯爷,你不便听,听了是祸。能否成全?” 莫坤看着周身血污、披头散发的端妃,心中并无快意。怎么样的仇恨,报复回去的时候,大多只有空虚、唏嘘,其实报复为的从来不是当时的感触,为的是日后心绪上的放下、解脱。 他颔首,“明早我告诉侯爷。”大晚上的,就不去打扰蒋云初了,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累得不轻,有机会就让自己或别人好生歇息一阵。 端妃没料到他这样爽快,勉力给他磕了个头。 莫坤唤人给她点儿饭食,转身去了梁王那边。 梁王也一样被拾掇得不轻,这会儿面朝牢门,蜷缩着身形躺在木板床上,手脚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莫坤走到他床前,复述了端妃的话,道:“你若是能与蒋侯说些有用的,我也喜闻乐见。说白了,你们这种人,拾掇着真没什么意思,横竖不能由着性子来。蒋侯与我,也不是非要你们不成人形。” 梁王抬了眼睑,望住莫坤,好一会儿,说:“我想想。多谢。” 莫坤颔首,步调悠闲地走出去,回了值房,用心整理了新得到的口供——还是些寻常可大可小的罪名,母子两个招认了不少,皇帝最在意的,他们仍是不认。 想认也认不了啊,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这样想着,他唇角上翘成愉快的弧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