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真相都已浮出水面,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万岳子要去寻找阴阳双生果?他们之间都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为什么这个人还以为有修好的余地? 就如冰蚕子所说,万岳子这个人太过糊涂。他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忘记了自己过去所做的事,认为冰蚕子没把昔日情缘放在心上,也以为天方子已忘却儿时不睦。在他们筹谋生死战场的时候,万岳子还沉迷在自己的过家家游戏里,以为大家仍是师兄弟,始终没有意识到他们真的是敌人。 糊涂人在世上活不长久,可是,赢了这样的万岳子,不论冰蚕子还是天方子都很难高兴,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这个不合时宜的混账。 其实天方子也忘了,他与方岳还是有过融洽的时候。那是方岳第一次看见他被父亲鞭打的那天。 方岳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父亲,直到众人离去,他还手足无措地看着躺在地上发抖的弟弟。他偷偷把方天带进了自己房里,用被子把这个邪魔弟弟藏在床上,一本正经道:“方天,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和我在一起,爹就不会打你了。” 那晚,阴阳双生果第一次重聚。不知不觉,方天忘了害怕,方岳也忘了要远离邪魔,他们躲在被子里,如转世之前那般相拥而眠,仿佛又回到了日夜相伴的千载时光。 那是方岳出生后睡得最好的一晚,醒来之后,他高兴地捏了捏弟弟的脸,很是好奇道:“以前我不闹腾到没力气就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你在,突然就不热了。好像我们生来就该长在一起,一旦分开,就少了一半。” 只可惜,好梦总是短暂的,第二天父亲便发现了此事,他将方天关进柴房,狠狠教训了与邪魔亲近的大儿子。这是方岳出生之后第一次挨打,他疼得哭了一夜,从此牢牢记住了,他是天生的福星,要仇视一切邪魔。方天是坏的,他若是对方天好便会挨打,说不定还会被害死。 可是,阴阳双生果相生相伴,没了阴果,修为并不精的万岳子便无法调节自己过盛的阳气。他一生换了无数床伴,却始终寻不回昔日与自己的阴果相拥而眠时的安心。 直到死去,他依然是被人切开的果子,始终不曾完整。 葬礼仍在继续,天方子独自坐在洗墨渊中,不过稍稍回顾往事,一壶佳酿便已饮空。他认为自己是在喝酒庆祝,落在旁人眼里,却像是默默喝闷酒。 沈逢渊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方子,在一旁看了许久,终是开口打破了沉寂,“你叫我收挽金,自己却躲在园子里喝酒,死的到底是谁的哥哥?” 剑修的声音也宛如剑鸣,落在安静园林便掀起一池涟漪,天方子抬眼看他,往事带来的些许伤怀忽的消散,只轻笑道:“剑修向来助人为乐,我这是成全你。” 释英与顾余生得了冰蚕子情报已赶往阴寒山,这里的善后事宜全都交给了沈逢渊。他本是处理完了事情就想和许真人调查严道人一事,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来看了一眼天方子。 剑修不擅安慰人,他想了想,问:“真的连柱香都不给他上?” “不去。” 天方子的回答非常果决,沈逢渊却撇了撇嘴,只叹:“唉,有的人就是现在倔,以后年年清明要去扫墓的人还不是他。” 听了这话,原本镇定的天方子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给他扫墓了?” 然而,剑修历来擅长从蛛丝马迹推导出事实,沈逢渊反问:“不去你把黄历里需要祭祀的节日圈出来作甚?” 天方子没想到自己昨晚一时糊涂的行为竟被这人瞧见了,立刻不满道:“你又擅闯我的卧房。” “我不是故意的啊,这些天都是和你一起打坐到天明,我下意识就把那里当成自己客房了。” 沈逢渊对此倒是丝毫不羞,他这些日子都和天方子锁在一起,如今骤然解锁,晚上还是习惯性往天方子住处跑。他怕这人又要生事端,就暗中观察了些时候,虽行为不够君子,理由却是极为正直。 这个剑修历来就是如此,天方子也习惯了此人理直气壮地耍赖,许是安静得太久,再与他对视,忽的升起了一个念头,“沈兄,你一直想把我拉上正道对吧?” 沈逢渊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闻言立刻积极道:“你终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这个反应也在天方子意料之中,白衣修士轻轻一笑,只道:“正道行事往往没什么回报,有时候还要赔本,仔细想想,实在不划算。不过,若你肯给我一些好处,我虽不能如东灵剑阁般整日找事,至少可以将天岭宗打理成一个底线不低的正道门派。” 这话也符合天方子作风,沈逢渊不疑有他,只问:“你想要什么?” 见他踩了陷阱,天方子面上的笑又得意了几分,这便道出真意:“单论灵材,天岭宗库存不知是你们的几倍,你也没什么可给我的。这样吧,念在你这次帮了我,我吃些亏,只要你将驻颜时间换回青年时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