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独守昆阳,那时少年在夜里带兵而来,驾马立于城门之外,仰头看向城楼上的他,冷声开口:“卫家卫韫,奉命前来守城。” 少年身上那股子戾气太重,重得让他时隔三十多年再次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然而如今看见卫韫,却与当年截然不同。 今日的卫韫五官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上辈子那股戾气却全然不见,他和楚瑜并肩站着,白衣银枪,立如青松修竹,笑带朗月清风。 他朝他行了个礼,神色真挚道:“顾大人一路辛苦了,卫某来迟,让顾大人受惊。” 其实按照他们两人如今的身份,绝对算得上礼遇。顾楚生连忙回礼,面色恭敬道:“小侯爷抬举,顾某被人追杀,却还牵连侯爷,是顾某的不是。” “此事具体如何,本候心里清楚。”卫韫看了一眼周边,神色沉稳道:“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顾大人上马,我等速进华京之后,再做详谈。” 听了这话,顾楚生也没迟疑,点头之后,三人便立刻上马,往华京奔赴过去。 卫韫将顾楚生交给卫秋等人照看,同楚瑜领人走在前方。 卫韫驾马靠近楚瑜,打量着她,再次确认道:“嫂嫂真无大碍?” “没有。”楚瑜笑了笑:“我还没真的开打呢,你就来了。手都没热起来。” 卫韫听了这话,眼里带了微弱的笑意:“嫂嫂这就托大了,今日来的是漠北金刀张程,嫂嫂遇上他,怕是要吃点亏。” 卫韫这是实在话,楚瑜也明白,对上这种天生神力的人,她的确没什么办法。她瞧了卫韫一眼,有些奇怪道:“我不是才让人去报信,你怎么就来了?” “两天前嫂嫂说你到了天守关,我便算着日子等着,算着你今日应该差不多到这附近,便过来看看。” 卫韫说得平淡,简单的句子,却全是关心。 从两天前开始算着日子等,怕也是担忧太久了。 然而卫韫却也知道,他对楚瑜的行踪如此清楚,却也不止是担忧。楚瑜这么一走十几天,他打从回到华京后,就没和楚瑜分开过这么久,一时竟是有些不习惯。 走在庭院长廊的时候总觉的该有楚瑜教导着小公子学武的小声,走到书房的时候总觉得会在某一瞬间听见卫夏来报说楚瑜来了,甚至于吃饭的时候都觉得,他对面该坐着个楚瑜,笑意盈盈同蒋纯说着话。 人家说习惯这东西,久了就养成。他本来觉得,楚瑜多走几日,他就好了。 结果却是楚瑜走的时间越长,他越是挂着,甚至于夜里做梦,还会梦见她一身素衣,神情萧索,跪坐在马车里,平静叫一声,卫大人。 梦里的楚瑜神色一片死寂,仿佛是跋山涉水后走到绝境的旅人。 他在梦里看着楚瑜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想要问那么一声:“嫂嫂,你怎么了?”,却又骤然惊醒,见到天光。 于是他越等越焦急,得知楚瑜到了天守关,便亲自来接。 只是这之前的事儿他也不会说,但就这么几句话,楚瑜还是听得心头一暖,感激道: “还好你今日来接了,不然今日不打到天明怕是回不去。” 卫韫没说话,他拉着缰绳,看向前方。 楚瑜有些奇怪:“你怎的了?” “我方才在想,”卫韫声音有些僵硬:“若嫂子今日遇了不测怎么办?” “为了这样一件不重要的事让嫂子有了闪失,”卫韫僵硬着声:“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这个坎。” 楚瑜微微愣了愣,来是她要求来的,做是她没做好,卫韫不高兴,倒也正常。 她抿了抿唇道:“日后我不会如此莽撞。今日本该直接进京的,是我没有……” 楚瑜声音渐渐小了,卫韫面色没变,楚瑜也察觉出来,卫韫在乎的并不是这件事她做得好与不好,而是她遇险这件事有一就有二。 楚瑜也无法承诺说这辈子不会再遇到险情,本就是生在沙场上的人,谁又许诺得了谁生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