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他也不说 话,眸光渐渐如层层叠叠染般深了些,末了一动,旁的情绪沉下去,泛起几分笑意来:“偶尔一病,滋味如 何?” 弗雷德还在看赫恩,听见问话,终于也是一笑:“睡觉而已。” 这时候他的目光才慢慢从赫恩脸上移开,越过肩膀,放到身后去。 身后是关上了的门。贝茜没跟着来。 “她呢?”弗雷德问。 一病莫非连说话也能礼貌许多。他对贝茜的代称不在乎“小吸血鬼”或半揶揄半讽刺的“你的宝贝”,此 刻单单一个她字还剩了双唇触碰的力气。 赫恩却似没有注意,再自然不过地答道:“那日之后不单你病,伊丽莎白也有些不舒服,两天没合眼,这 会儿才睡下。” 他念伊丽莎白这个名字时咬得很温柔,其实平时对旁人也已经足够温柔,但分明还是能够咀嚼出几分不同 来。 “歇多一天我们再赶回王都。”赫恩道,“你刚刚醒来,还需要休息。” “不需要。”弗雷德却想也没想便开口回绝了好友这份好意,同往常一般心里有了主意便听不进话 的,“我提前赶回去。有事情要办。” 这么聊天,倘若对面不是已相识二十多年的朋友,很容易把天聊死。 弗雷德不在乎,赫恩也不在乎,略想一想,低眉笑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苏。” “他为你千里迢迢赶过来,真是令人感动。” “这句话你应该对他说。否则怎么知道你感动?”弗雷德道。 夜风经了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他银白的发轻轻拂动。 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冷,似寒冬将去,也终于懂得显露出几分好让人留恋的温柔。 但这温柔真是廉价——一次风雪入骨寒便轻轻松松抵了过去。 “我在想那天的吸血鬼。”弗雷德抬腿从窗边离开,到桌旁取了一只高脚酒杯。 他总算还知道节制,给自己的一只里头不过晃荡着无色无味的水,推到赫恩面前那一杯才盛着金黄的酒 液。 赫恩不喝,单单坐下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水喝了大半:“他有什么好想?” “他说话乱七八糟,却也并非全是废话。”弗雷德道。 他靠站在桌沿,做支撑的那只手曲起食指,在桌面轻轻叩了一下。 才注意到那双惯常要握兵器与带手套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个冰白宝石的戒指,恰好在食指的指节。 “他认识伊丽莎白。”弗雷德道。又叩一下桌子,令得人眼睫一颤,“并且将她跟个男人捆绑在一处。” 他银白色的眼睫果然颤一颤,情绪跟逻辑思维能力都相当稳定,冷冷道:“所谓男人……大概也是个吸血 鬼。” “说得很有道理。”赫恩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弗雷德歪了头,略起些兴致,眼睛却只盯着手中把玩的酒杯,不紧不慢 问,“发现她的那时候,山洞里除了水晶棺除了她,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王子一直弯着的眸才平缓了些,这么平静地看人好似还更加省事,减少了眼部肌肉的负担。 但他笑容一直都是亲切又好看的,因着那副温温的脾性,即便不苟言笑也不会令人觉得压迫,此刻倒是认 真地依照弗雷德的问题去想了想,半晌重新对上他的视线,终究摇了摇头。 “没有。”赫恩道。 弗雷德眉一扬,完全不意外,又伸手去倒了一杯水,豪饮得薄唇边溢出些水泽,末了低声道:“好,我知 道了。” 将军的病刚刚好就要赶路,王子殿下不劝,任旁人磨烂三寸舌也无法阻止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士兵已在宅 邸外整装待发。 弗雷德的马仍旧是最好最快的那匹,军士唯恐他病后虚弱,然而看着此刻腰身挺直坐在马背上,连淡淡一 眼扫过来都令人发怵的将军,只觉重新找回同他面对面时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甚至还更强烈些,一颗心原本 要放下去,因为被看了又提上来,这么不上不下,倒也已经很配合地愿意护航出发。 弗雷德的身边没有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