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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她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上的薄毯干燥温暖,有太阳的味道,这是刚才和安从储物柜里给她拿的一整套簇新的床上用品,深灰色的粗布,男人的物品。

    这一整个基地的物品,都是粗犷的、男性化的。

    维克多说,来基地的女性很少,他们这里是b级基地,参加这里的志愿活动需要有潜水执照或者兽医执照,门槛高,工作强度很大,申请过来的大多都是男性。

    “所以不要怪安,他应该都快要忘记怎么和女士相处了。”维克多笑着眯起了他的大眼睛,他是志愿者队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除了对和安。

    贝芷意在和安的床上翻了一个身。

    她并没有怪和安,因为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男士相处。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长相普通、性格木讷、家教很严,读书的时候早恋这个词在她头脑里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禁忌,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和男同学几乎是零交流。

    大学毕业以后去了魔都,朝九晚九的白领生活,公司出租屋两点一线,周末除了加班就是回老家,工作五年,银行里的存款仅仅只有五位数,在魔都连一平米的厕所都买不起。

    生活像是灰色的,浑浑噩噩庸庸碌碌,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即将迈入三十岁大关。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相亲。

    和爱情无关,只是为了寻找所谓生活伴侣的相亲,从源头开始就不是她喜欢的。

    她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从家庭背景到工作性质再到身高三围,通过某种算法筛选出和自己条件相当的男人,坐在装修精致的咖啡馆里互相试探,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两人在一起如何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那些在各种高档场所光鲜亮丽的相亲,和贝芷意参加的每一场商务谈判一样,伤筋动骨,索然无味。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对婚姻家庭的观念很古朴,她憧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现实生活中,这样商业化的相亲运作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对那些对她品头论足让她待价而沽的相亲对象,她经常一整场相亲下来,能说的话就仅仅只有你好和再见。

    所以她整整相亲了一年,一无所获。

    而她,只能在父母越来越急的催婚中自我安慰,起码她还有一份虽然很累但是相对稳定的工作。

    然后,她所谓的稳定的公司在上个月毫无征兆的就被兼并,她成为新公司里被裁员的那一个,她奉献了五年青春的地方,开给她六个月工资,告诉她他们很遗憾。

    贝芷意在黑暗中又翻了一个身。

    她很认真很努力的活了二十七年,换回来一个一无所有。

    贝芷意把自己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闭上眼压下心底涌上来的荒谬感。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她总算逃离了,用公司为了减税派遣志愿者的借口欺骗了父母,逃到了这个没有手机信号没有wifi的离岛,这里没有让她待价而沽的相亲机构,也没有说她工作努力但是业绩平平的领导。

    她自由了,哪怕代价很大,哪怕仅仅只有两个月。

    ***

    和安起得很早,窗外的雨下了一夜,而他在黎明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贝芷意在房间里听到了他走出基地后的关门声。

    再次回来的时候,基地的人都已经陆续起床,穿着雨衣的和安从雨衣里拿出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有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和烤得焦黄的鸡肉串。

    外面那么大的雨,篮子里仍然是干燥的。

    “基地里的人大部分都爱睡懒觉,早餐一般是我去买,一个人十泰铢的标准,按周收费。”他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因为没睡好表情更臭,可递给她的糯米饭却是滚烫的,鸡肉串被他分包在芭蕉叶子里,他从其中一m.dD-n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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