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青花茶碗品了一口:“生意倒是不错。” 袁掌柜摆手:“哪里哪里,能糊口度日罢了。” 赵郁又问:“听闻临安城热闹非凡,可有什么好玩去处?” 果真是来玩乐。 “这……”袁掌柜想想赵郁为人,忙道:“明儿一早您能去木兰巷喝茶听书,那边有个花鸟市,多是奇花异草,还有外邦抓来的金丝雀鸟,色泽奇特,世间少有,到了晌午您能去长庆楼喝酒,玉和楼吃饭,仙酿素肉是他们那一绝,这到了晚上……九曲街清乐坊,莺莺燕燕遍地都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随您喜欢。” 赵郁点头:“听来不错。” 袁掌柜见他满意,心道:外表再是器宇不凡,内里也腐朽败坏。见没什么吩咐,便回房休息。 掌柜的才走,楼梯上便传来“咚咚”响声,不一会儿蓝布短衫的奴才跑到赵郁跟前,喘着说:“爷,您起来怎么不叫我跟着。” 赵郁起身上楼:“你睡得像猪,踹一脚还能到地上继续睡,是怪我下脚轻了?” 程乔忙道:“是奴才的错,奴才明儿个就改姓猪。” 赵郁把玩手中折扇:“别光嘴上说,连户籍一同改了。” “啊……”程乔还真是嘴上一说,这若是改了户籍叫“猪乔”回府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他忙转移话茬:“爷,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又在想陛下让您成亲的事儿?” “有什么可想。”赵郁推门进屋,程乔上前帮着倒水,清水温热,没放茶叶。 “可您不想,咱们回京就要被逼婚了,陛下让您半月内必须回京,如今六王爷远在边外,贵妃又在青州礼佛,赶上他们都不在京里,冯老賊再在陛下面前多说几句,说您二十又三,连个正妃都不娶,荒唐至极。” “无妨。”赵郁把折扇放在桌上,取下腰间玉佩,示意程乔帮他宽衣,程乔不再多言将霜白长袍小心放进行李,又拿出一套绀青祥纹放在床边。 第二日一早,赵郁便带着程乔去了木兰巷。 临安秀美,白墙灰瓦翼角翚飞,程乔拿着袁掌柜画得简易图纸,跟赵郁走了条清雅小路,正直夏初,细柳扶风,鸟叫蝉鸣。 前几日落了雨,墙角青苔翠欲鲜亮,本是瞎走,谁想这条小路竟别有洞天,墙面刻着壁画,先是《黄莺呼春》接《百鸟朝凰》画完林鸟又是《梅兰竹菊》对《富贵牡丹》,再往前有了人物,婀娜多姿,仪态万千。当今圣上是位绘作大家,民间也多以书画见长,城内有不少这样的巷子,开始只有一人作画,大家瞧着新鲜征兆效仿,渐渐成了一景画廊,就取名玉堂画坊。 画得大多直白,也有个别隐晦,有好有坏,参差不齐,程乔跟着瞅也瞅不明白,他认字不多,指着一副图问:“爷,这两人做什么呢?名字叫初遇图,可这二位都七老八十了,再怎么初遇也晚了吧。” 赵郁执扇点墙面,看着译文道:“这是幅忆初遇图。” 画上正是一对老夫老妻,十几岁在山间相遇,一见情深,结为连理,恩爱百年,年迈时忆起初遇,便在院中竹林,防起那年的模样,丈夫拱手问理,妻子含羞低眸,碰巧墙角竖着几根竹子,也算应景。 程乔刚要开口细问,就见那几根竹子莫名地晃动起来,他赶忙挡在赵郁身前:“王爷小心!” 赵郁站在深巷抬头,只见灰土瓦上扒着一双手,“哗啦啦”几声三四根竹杆倏然倒地,墙头先是攀上一条腿,紧接着又冒出颗人头。 此时晨阳高悬,青街长巷迸入金光,赵郁看着那人,宛如檐瓦生花,那人也在看他,似如琼枝落雪。 “你是什么人!”程乔吼道。 “你管我是什么人。”徐风堇挪开目光,侧耳听听身后动静,他这些年的好运像是被挥霍一空,昨晚前脚刚出了清乐坊,后脚就撞见肿着脸外出鬼混的李思达,趁着夜黑风高蹲在犄角旮旯躲了一宿,一大早又被翻出来,被追着跑到玉堂坊,却忘了这边处处都是死胡同,徐风堇从墙头上顺着没倒得竹竿爬下来,刚要跑,就见一道身影从眼前窜过。 程乔急吼吼地骂人莽撞又忙问道:“爷,没撞到您吧。” 赵郁说:“无事。” 徐风堇心道:无事个屁。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里颠颠,猛地砸向那道飞奔的身影,待人踉跄几步,又捡起地上的竹竿,对着人头顶一通乱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