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璃涨红了脸,啐道:“翠翠,你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些混话?” 翠翠嬉笑道:“奴婢这不是听厨房里帮厨的妈妈们说的嘛,话糙理不糙啊!”她见顾水璃沉着脸,毫无欢喜之意,又看了看这临时布置的简陋的婚房,以为她对这仓促的婚礼心生不满,便小声道:“虽然婚礼简单了些,但该有的程序一个不少。而且,能让刘总兵、王知府两位大人亲自主婚,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咱们福建地头能有几个人。小姐,就是这婚房简陋了些,您就将就点儿吧,毕竟是为了将军能够快些恢复啊……” 顾水璃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翠翠,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我看你这些日子跟着青青是越发学得话多了。” “唉,顾姐姐,好好儿的怎么说到我的身上来了。”夏青青叫道,“我们不过是你看大喜的日子都没有什么笑模样,担心你会不会嫌婚事办得仓促了,心中不满意,这才想着法逗乐,让你开心嘛!” 顾水璃愣了愣,嘟起了嘴,“我是那种讲究排场的人吗?” “小姐,”翠翠小声嘟哝道,“那您为何一直愁眉不展嘛……” “我……”顾水璃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我这不是担心润甫的身体嘛……” 夏青青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那些男人,一旦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的。孟六哥是性情中人,好不容易和弟兄们聚一聚,大概是不好意思早早离席,怕他们不能尽兴。”她站起了身,“孟兴那小子说的话他哪里会听啊,还是得我出马。孟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将你的孟六哥给请过来。” 夏青青出了房门,一直呱噪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顾水璃轻吁一口气,又见翠翠仍愣在那儿,便道:“外面黑灯瞎火的,青青走得匆忙,也没有提一盏灯,你快提盏灯笼追她去。” 翠翠站着犹豫了下,又听顾水璃连声催促,便“哎”了一声,拎着灯笼出了房门。 ☆、迟到的婚礼(下) 暮色正浓时,凉风渐起,晚风送来了前面正厅里热闹嘈杂的声音,猜拳声、劝酒声、嬉笑声……种种喧闹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只不过,穿过了几道高高的院墙之后,传到婚房所在的这个小院子里时,已经减弱了许多,传到婚房之中时,更是变成了一片隐隐的、闷闷的声音。 风儿越来越大,渐渐带了点儿凌冽的气势,吹得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摇晃得厉害。院子里的两株海棠在风中瑟瑟颤抖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海棠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有如鬼影婆娑,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莫名地增加了一些诡异的气氛。 忽然,一阵劲风袭过,两盏灯笼倏地熄灭,院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偏偏天上的明月也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连一丝光亮也悭于泄下。这边是一片暗黑,正厅那边却是灯火通明,酒席正酣,越发反衬出了这边的寂寞和冷清。 婚房里,那一对龙凤烛仍然坚强地跳跃着,放射出并不明亮的光芒,照着静静坐在婚床上、形单影只的那个人。可是,随着一阵劲风吹开了房门,烛光被风吹灭,婚房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房门开后,涌进房内的除了呼呼的夜风,还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身姿敏捷,瞬间已经闪到了婚床前。他顿住脚步,片刻的迟疑后,一道寒光一闪,直逼床上之人而去。 火光电石间,寒光的进势已被截住。几下拳脚过招和一声闷哼之后,寒光跌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却是一把匕首。下一秒,婚房里侧的隔间里燃起了光亮,透过门帘照射了出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五个人步出了小小的隔间,其中一人手举火把,发出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黑影在光亮中现了形,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他惊愕地看着身前正牢牢擒住他双臂的女子,脱口问道:“你……你怎么会武功?你……你不是顾小姐?”疑惑之后又是颓败和懊恼,他的双眼瞬间一片黯淡,悲愤地垂下了头。 明亮的火光下,刚刚随于大夫、小桃,还有两个高大的侍卫一起步出隔间的顾水璃一身嫁衣似火,明艳的面容此刻却冰若寒霜。她愤恨地瞪着这男子,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黑衣男子偏着头不看他们,只是无声地挣扎着。 牢牢钳住黑衣男子双臂的,正是方才代替顾水璃坐在婚床上、等君入瓮的胜男。此刻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按住黑衣男子的双臂微微颤抖着,隐隐有些力竭不支。对方毕竟是男子,刚才的几下过招还是很费了她一番气力。两个侍卫见状便急忙走了过去,帮助胜男一起制服着这个黑衣男子。 顾水璃惊愕之余,也是有些后怕。她和于大夫一直认为邓如筠才是暗地里毒害孟云泽的人,也希望借着这么一场冲喜能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