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巡抚托那么多人给我送信,导致我们宝昌隆这段时间最大的业务几乎就是应付他的送信人,他送来的信我自然早就看过了。不过——”他探究地盯着她,“我很好奇他是怎样说服你来送这封信的?”他自嘲地笑着,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顾夫人这么急切地送这封信,不知你是出于民族大义,还是想着为夫效力?” ☆、劝说乔子渊 顾水璃沉默了会儿,看着笼罩在雾气中,面容模糊的乔子渊,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说实话,我怎么也无法将你与勾结倭寇的海盗联系起来。”站在她身后的小桃第一次听到这件内.幕,闻言身子一震,随即默然无声地继续静立一旁。 乔子渊轻声笑了,声音里有说不尽的悲凉,“那顾夫人你认为在下是怎样的人?” “乔公子年轻有为,不但是宝昌隆的老板,坐拥福建实力最强的商号,而且还不故步自封,既有想法,又敢于尝试新的产业。于国家而言,你是个慷慨捐资的义商;于我而言,你是合作生意的好伙伴,是多次帮我的恩人,更是我谈得来的一个朋友……” 乔子渊盯着顾水璃看了半晌儿,突然放声大笑,突兀的笑声的幽静封闭的室内显得有清晰无比,甚至有几分可怖。小桃勇敢地迈前了一步,紧紧守护着顾水璃。 “我乔子渊何德何能,竟然能得顾夫人如此高看。”乔子渊笑声渐渐淡了下来,他毫不躲避地直视顾水璃,轻声道:“此生能得顾水璃这样一个知己,我乔某也算是值了。” “乔公子,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顾水璃怎么都无法将面前风度翩翩、儒雅淡然的乔子渊和凶悍残暴的海盗倭寇联系起来。一直以来,他对她多次的帮助和解困也令她对他无法心生惧意。她大胆地直视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你之所以要兴办酒楼,更多的原因是想转行,不想再继续卖走私品了吧?” 乔公子面色一凝,睁大了双眸,盯着顾水璃沉默了片刻,忽又笑了,他微微后仰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果然知我者,顾夫人也。只可惜现在只怕连宝昌隆都保不住了,更别提那几个酒楼。顾夫人的银子也只好扔在里面打了水漂了。” 顾水璃想到那无功受禄的股份银子,面色微红,又劝道:“其实胡大人对我说过他的想法,想必他在信中说得更清楚。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朝廷,胡大人会力保给你们一个开放的贸易环境。这样的话,宝昌隆也好,酒楼也罢,都可以保下来,你义母和你这些年的辛苦也不会白费。” “怎么胡大人除了让顾夫人你送信,还要你说服我?”乔子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倒是对你颇为看重。” “乔公子,我只是局外人,此刻也不是站在民族大义的高度来质问你、强求你。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胡大人的建议。” 乔子渊冷笑,“这些狡猾的官吏,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 “可是,信不信胡大人的话,应该由你义父决定,而不是你。毕竟,此刻在牢中关着的,是你义父的老母和亲子。应该你义父来决定,值不值得用这种方法来救他的亲人,而不是将这条线断在你这里。”顾水璃本打算置身事外,送完了信就可以功成身退,可是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多说了几句,因为她在心中也比较赞同胡至宗的招安设想,认为这种方法伤亡少、损失小,还可以将一支强劲的海上力量收归己用。倭寇少了这些海盗的相助,就好像被卸下了左膀右臂,不足为惧。同时,对于王振海的一方也是利大于弊。如果能够招安成功,的确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乔子渊神色一震,他盯着顾水璃看了半晌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沉思了会儿,方道:“胡大人的信我会好好再拜读一番的,顾夫人的建议我也会再考虑考虑。只是……”他放柔了声音,目光诚恳,带着关心,“这些事情太过凶险,还请顾夫人以后不要再沾手这样的事情了吧。” 不知为何,听到这关怀备至的一句话,想到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能惦记着她的安危,顾水璃忍不住眼睛有了酸意,她起身微微欠身,道:“多谢乔公子关心。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还请乔公子多多保重。” 乔子渊起身还礼,“非常时期,恕我不能送你下楼了。顾夫人请走好。” 顾水璃带着小桃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乔子渊,犹豫再三,好奇心仍是驱使她问了出来:“乔公子,你义母现在是不是和你义父一起住在日本……不,是倭国。” 乔子渊本在立着垂头沉思,闻言愕然抬头看着她,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又听顾水璃问道:“恕我冒昧。虽然我和你义母素未平生,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同乡,更是亲切的长辈。我……我有些好奇,若你……若你义父真的是……那样之人,你义母怎么会甘心跟他……” 乔子渊面色蓦地沉了下来,冷冷道:“这件事情……好像和顾夫人没有关系吧!”说罢胳膊一抬,示意送客,摆出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