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有能力,能强行突破薛闻玉的封锁。但是那些与她有关的人呢?她能都带走吗?她是绝对见不得这些人出事的。但是闻玉不一样,他从来,就有旁人无比匹敌的狠毒心肠。 薛闻玉凝视着她。 她身着青织金褙子,襟上绣着明艳的海棠花,将她的肤色衬得雪白明艳,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覆盖浅色的瞳。他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涌动着一股想要亲近她的念头。可是她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都不看。 在很多这样的时刻,他都担心她会离开自己,他们再也不是在太原府时相依为命的姐弟。他们之间有很多东西,朱询,朱槙,甚至是皇位、权势、阴谋算计。这些都让他们对立。 “姐姐好生歇息吧,我先回去了。”薛闻玉站起身,离开了慈宁宫。再留下去,也许他也会做出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他爱她,所以他也无法伤害她分毫,不管是亲人、爱人,他身边唯有她一人。 他走出慈宁宫之后,回望着慈宁宫的灯火。 太监首领刘松看着出神的年轻帝王,他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掌掴的红痕。 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长公主殿下敢打皇上了吧。 以前他猜不透帝王的想法,现在他已经猜到了,但他也什么话也不敢说。 他还在司礼监的时候,训导他的老太监常说一句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老太监靠这个沉默寡言的规则,在宫里活了一辈子。 更何况这位帝王,性子阴晴不定,不容置喙。 面对这样深沉、阴暗的宫廷秘闻,他最好就是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刘松终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沉默地跟在帝王后面,将灯笼挑得亮亮的,照亮他回去的路。 * 因为薛闻玉的威胁,元瑾没有离开紫禁城,但她也并没有妥协,她采取了漠视他的态度。完全不同薛闻玉说话,也不理会他,只当他不存在。 但是薛闻玉仍旧一天三次地来,陪她吃饭。纵然她不说话,元瑾不理他,他一个人却也能够说。 他跟她说:“……母亲告诉我说,三表姐生了孩子,想姐姐回去看看。我推说你身体不适,没有答应。” 或者又说:“对了,父亲说锦玉明年就府试了,他在督促他好生读书。父亲倒是一如既往的淳朴,从未在我这里给锦玉求个一官半职。” 元瑾嘴里嚼着一片黄瓜,看也不看他。 “姐姐近日不好生吃饭,都有些瘦了。”薛闻玉见她没有反应,突然转换了话题,他看向元瑾的手腕,并放下了筷,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记得,头先握着姐姐的手腕,还是剩余不到一个指节的,现在却有了。” 他握住之后,却没有松开,而是用指腹轻微地摩挲她的肌肤。 元瑾终于有了反应,那就是强硬地把手抽了回去。 薛闻玉一看桌上的菜,她基本只吃很少的素菜,也不怎么吃肉,所以才迅速地瘦了。闻玉发现后,曾让御膳房全部上了肉菜,希望能逼她吃一些。但那顿饭她几乎完全没动。后来他还是妥协了,不再这样做。 薛闻玉又夹了一块葱烧羊肉放入她的碗中,但是她却将羊肉挑到了一边,吃也不吃。 她这样地对待他,便是最冰冷和暴力的抵抗。 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筷子,他也不喜欢这样。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绝不能松口。 到最后他终于霍地站了起来,问道:“你打算永远不理会我?是不是?” 元瑾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好,姐姐不要后悔。”薛闻玉突然一笑,随即离去。 皇上御驾起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宝结见人都离去了,才在元瑾身边恭谨地道:“您多日未外出走动,萧大人果然起疑,已经派人送来了信。似乎是……知道您被皇上软禁了。他说他正在想办法。” “想了又能如何。”元瑾用手帕擦着手腕处,“谁能跟疯子做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