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看信, 旁边妲己就眼巴巴地看着, 她是个聪明孩子,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祭祀占卜的精髓, 学得又好又快,再加上五岁大开始习武,专注刻苦, 小有所成, 甘源这几日在朝上一改往常耷拉着眼皮不作为的态度,对朝政复又积极起来, 大概和妲己有不小的关系。 信就很少,殷受亦没说什么要紧事, 甘棠温声道,“没有你的信。” 妲己眨了眨眼睛, “己己就猜估计会这样,己己猜储君都没拆信。” 甘棠失笑,“知道你还写,天色晚了,你先去歇息,小孩子不该熬夜。” 外头暗黑的天色昭示着甘棠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妲己看了眼铜瓮上的滴漏,便伸手去拉甘棠,“圣女您该歇息了,储君也说了,您该好好歇息爱惜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自然是爱惜的,只是底子放在这,几年前受了不少伤,当时没什么,年纪大就日积月累的上来,什么毛病都有了。 算起来她也是近三十的年纪了,不注意不行,稍稍饿着或是忘记吃一两顿,必然要汤药伺候,药吃得多,肝胆不好,也是麻烦事。 甘棠按了按自己的肠胃,近来天气转凉,旱季刮干风,她肠胃不适,一阵有一阵无的隐痛,虽说没什么关碍,但五脏慢疾最难根治,近来的朝政按部就班的往前走着,没什么水花波澜,她正该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甘棠吃了两颗药丸,吹了案几上的油灯,起身拉着妲己道,“走罢,今日早些歇息。” 妲己睡里侧,甘棠睡外侧,妲己见甘棠把玩一根红玉簪,抬了抬头问,“待储君来了,己己就不能同圣女一道睡了么?” 甘棠将簪子放在枕头底下,笑回道,“嗯哼,他最是小气,若知晓我们同塌而眠,也要吃醋发酸的。” 妲己有点懂,毕竟那个男子来了,她就得躲到一边让道,只是看着甘棠的笑颜,她就明白那是她很重要的人,她入宫后见得多了,也再安国侯府待了不少时日,见过那些臣子的生活,许多男子家里美姬如云,歌舞乐声不断,朝上做完事,下朝便也不管了,又有几个是真的关心子民的死活。 可圣女不一样,她亲眼看着,亲身经历的,圣女自铜枢里得了百里开外子民送过来的信,说他们那的土地种什么死什么,土地干裂产不出粮食,城镇荒凉,人越来越少,饿死了许多人,派了官员去,灰头土脸的回来,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为了政绩,反倒强迫子民搬迁移居,差点闹出事情来。 最后还得圣女领着官员一起去,带着百姓立石桩,挖沟渠,水井,盲沟,挖渠道引水,栽种一些能成活的绿植,像是黄连木,槐木、黄檀、梨、桃这些能给子民创收的作物,她不是很懂盐碱地是什么,但亲眼看着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两年多在她的手底下变成了绿荫,也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子民脸上露出灿烂真实的笑容来,看见他们对着她磕头跪拜,万人敬仰。 那些官员太笨了! 像这样的事一年有好些,她知道圣女也很高兴,但她太累了。 政务以外,有那个男子在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会放松些,连笑的次数都多很多。 妲己在被子里翻了个圈,稍稍撑起了些身体,揪了揪圣女的袖子,轻声道,“您教己己罢。”她学会了,就能帮她分担了,她太累了。 甘棠还没睡,她在想殷受子嗣的事,越是逼近他登基的日期,这件事就越紧迫,因为商王重病,与殷商合作的这件事,暂时耽搁下来了,殷受来竹邑的日期一推再推,崇竹水渠开闸的时候,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 是真的有些想他,没有敷衍。 甘棠兀自想着心事,旁边妲己说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了些兴趣问,“你想学什么,对哪方面感兴趣。” 妲己茫然地摇摇头,回道,“所有,能学的我都学。” 甘棠乐了一声,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回道,“这是一件好事,多学点东西,做一个有用的人,将来无论什么境地,都能自处,能力越强,活得越自由。” 妲己重重点头,甘棠给她拉了拉被子,温声道,“睡罢。” “您也睡。”小丫头窝在她身边,额头抵着她的肩,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