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是抱着一丝冀望,期待至少死前,救下的人,能稍微感谢我一点……." 她静静听着泣不成声的人倾诉衷肠,泪水从指缝滴落,地面印出一圈圈的涟漪,如同师尊曾经安慰幼时的自己,顺着乐天背脊柔声道:"别这么勉强自己,你做得很好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认为你非常勇敢,真的。" 悲伤的人最怕安慰,不说则已,隐忍压抑的悲痛自厌一下溃堤,滚滚泪水顺着鼻尖滴在尽吾恩腿上,泪湿衣衫,即便坚强如师尊,在滔天巨浪的伤慟面前,都无法逃离内心囚笼,更何况是一向乐观天真,总是秉持人性至善之人? 胆小、愚蠢、自讨苦吃,理智那方的小人,在尽吾恩脑袋笑骂,天真、愚勇、侠肝义胆,另一头的小人对着乐天比讚,唉,尽吾恩总是如此拉扯自身情感。 "曙光,小曙,当真人如其名,没事了……." 乐天觉得很疲累,头很昏沉,胸膛那深深的一刀,无故疼痛万分,不只是满身未痊癒的刀伤,心里破风般阵痛,随着尽吾恩顺着他的背脊,乐天眼皮渐感沉重,歪着身子,侧身枕在她膝上睡去,从未与师尊以外之人如此亲近,起初让尽吾恩有些侷促不安,随着乐天熟睡,细观此人天性率真纯善,朴实认真,这么多年了,以为本该察觉的"大侠诺言"真相,想来乐天至今不知。 乐天眼下的乌青,下巴带着青黑鬍渣,这样好好睡一觉,明日- 继续前行,至少,这次有我陪你。 "喔~这不是挺会的嘛。" 屋内,尽吾恩顺着乐天的发丝,神情柔和,退去以往精明老成气势,随着透射的月光,美人多娇,英雄安泰,夏萤凉水,替两人披上一层繾綣迷濛。 门外,布偶狗缩回窥探的脑袋,灰袍紫冠的男子苍白的像是没上色,臂弯掛着一推吃食,左手持一块热地瓜,靠在小屋外边,抬眼就看新月旁,一颗明亮星子闪烁。 翌日,乐天梳洗一番,出门撞见尽吾恩,空气一股奇异的尷尬顿升,乐天抓抓头道:"早,这么早起。" 尽吾恩本没有特殊感觉,见对方此地无银三百两,被传染似的踌躇捏着扇柄,"你也是。" 乐天低声道:"抱歉,昨天自顾自说了这么多无聊事,打扰你休息了。" 尽吾恩移开目光,缓缓道:"没事,一时消沉,人之常情,这些话,我不会说与第三人听,不必担心。" 乐天急道:"我不是这意思。" 尽吾恩抬眉道:"喔?" 内心感到很无措,很无力,还有三分丢脸,尤其是竟然在心仪姑娘面前流泪,乐天觉得自己大概很难入她眼,带着失落万分的心情,勉强打起笑容道:"我是指,谢谢你愿意分担我的心事,希望不会影响到你。" 尽吾恩似乎不明白,礼貌一笑,拂去露珠道:"你昨晚喝完药就睡,我替你把空碗收了,和不系舟、老黄在丝瓜架旁吃了夜消,如果是指没给你留,我可以替你修理不系舟。" 乐天楞楞看着她雅致的侧脸,紫晶明亮,透露出笑意,似在讚许那种坦荡率然、真诚勇敢、不计后果的莽撞,心跳如鼓,乐天突然灵台清明- 或许,她不讨厌我呢! 她似乎觉得乐天还是不明,啪地展扇,瀏海飘动,半掩染上红霞面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嗔责,"乐天少侠,对于在意之人,需要更大的勇气哪。" 那一刻,脑袋被那抹扣人心弦的笑意,轰的一片空白,乐天内心铺天盖地的欣喜,默许他的示好,代表在追求芳心的道上,突飞猛进! 尽吾恩已扇遮容,大步流星穿过愣住的乐天身边,穿过寝室走到后方院落。 "喂,乐天?乐天!" "啊?" 不系舟用布偶啪在他脸上,奇怪道:"喊这么多声不回应,刚刚就一直傻笑什么啊?中邪囉?" 乐天哈哈几声,又唉的叹气,期期艾艾,胡乱敷衍,不系舟充满怀疑目光打量他,像是窥伺他内心的害羞,乐天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他看得很心慌,抬手臂掩住脸逃了。 不系舟哼道:"迟早让我知道你俩搞什么鬼。"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