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睡到天光才起呀。 月牙儿抿着嘴笑笑,掌心一下一下揉着糯米团。 “睡了的,只是起得早些。” 伍嫂不知何故,也怕自己多话惹人烦,便蹲下来替她看火候。 月牙儿倒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伍嫂,你去睡吧。” “我本来就起得早,姑娘别担心。” 烧水、揉面、制团、蒸熟、装盒……一直到四更时分,这么多小点心才算做好了。 月牙儿招手,叫伍嫂过来试一试味:“我头一回做定胜糕,伍嫂你尝一尝,看味道好不好。” 是一块梅花状的定胜糕,色呈淡红,在灯下显出一种诱人的色泽。伍嫂拿起一个,掰下一小块尝了。米团儿柔软,像吃了一嘴的雪花,松软清香。内馅的豆沙是特地调制过的,隐隐约约透出一股花香,甜甜糯糯。 “味道很好呢。” 月牙儿这才放心。她伸了个懒腰,嘟囔道:“烦死人了。” 然而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笑意。 洗了脸,换了身旧衣裳,月牙儿同伍嫂打了声招呼,径直出了门。 伍嫂提着灯在门边,正欲关门,却见桥前有三两书生伴着家人一起走过,手里都提着一个书盒,神色很郑重的模样。 她想起来了,今日是府试的大日子! 月牙儿一手提食盒,一手提灯,走在小巷里,脚步异常轻快。 行到门前,她驻足,用手拢一拢新梳的鬓发,确认没散之后,放才以手叩门。 柴扉应声而开,吴勉见了她,眼中藏了笑意。他穿着一件玉色襕衫,清如冰,润如玉。 “你……来了。” 月牙儿将食盒往前一递:“喏,说好了我给你准备考场的吃食,都在这里了。” 她微垂着头,用脚尖去拨弄地上的落花,扬起来,又落下,并不看吴勉。 “你……好好考。” 说完,月牙儿转身就跑。 春风轻柔,扬起她豆绿色的布裙。 吴勉望着那盏灯火跃动在尚未破晓的夜色里,渐渐远了,忽然有一种薄薄的惆怅。 忍着多日不见,好不容易见一回,却只说了两句话。 他将食盒打开,最上面一层摆着一个小木匣。 吴勉轻轻揭开匣盖,原来是一支笔。 是品相极好的羊毫湖笔,尖、齐、圆、健。 这样好的笔,书屋里的同窗都有一支。他曾问过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此番去考府试,他仍旧准备用有些秃了的旧笔。 然而此刻,他却得了一支羊毫湖笔。 天色欲破晓。 学宫之外,许许多多考生并家人挤在木栏杆前,或提着灯笼,或拿着长而考篮,等待着放行。 卯时一刻,铜鼓大响,学子们如流水一般踏过学宫大门。 学宫这道门,百姓俗称“龙门”,取鲤鱼跃龙门之意。通过府试,便是正儿八经的童生,可以参加院试考秀才。考中了秀才,那才叫真正的读书人,朝廷每年有补贴不假,连徭役等赋税也一并免去,一只脚便跨进官门内。 江宁知府李之遥下轿,见此情景,不经有些感慨。他当初考童试的时候,也是这般年少啊。 还是一样的时辰,一样的地点,李之遥却从昔日的考生成了主考官。这么一想,倒真是岁月匆匆。 几个试官迎上来,笑着请安:“知府大人,如今考生已入场了,您老人家不然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