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刚好站在吴勉身后,腰间别着一个茉莉香囊,那花香和酒香一齐往吴勉心里钻,惊得他一下子坐直了,慌慌张张:“没说什么。” 见他这样,连唐可镂和吴伯也抚掌哄笑起来。 一桌菜上齐,满满十大碗,最先摆上桌的是一盆肉丸青菜汤。说是肉丸,其实更像是缩小般的狮子头,肥瘦相间,大如茶杯,极嫩、极细腻,含在口里,油脂与瘦肉好似立刻要化开。汤底是茶树菇、筒子骨加了香料一齐炖煮的,轻轻抿一口,鲜到五脏六腑。 紧接着还有一碗红烧肉,用冰糖炒出糖色并提鲜,切成指节大小的小块儿,像玛瑙石一般有三节。猪皮红亮又嚼劲,肥膘洁白易化,最底下的肉因被茶叶梗垫着,多出一丝清爽,很香。 一样一样的菜,每一碟光看着都叫人食指大动,最后月牙儿叫人捧出来一盘子点心,众人定眼一看,是红糖糍粑。 糍粑打得又黏又糯,下热油炸酥,再淋上红糖汁,简单、质朴,滋味却难以比拟。 唐可镂只恨自己不是头牛,否则就能有四个胃能饱餐。 起先,众人只顾着用筷子打架,等一个个吃的肚皮溜圆,才终于有力气说说话。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乡试在八月,你们都去吗?”一个考中了的同窗问。 “怎么着也去试试,考不考得上另说。” “对,总要试一试,积累些经验也好。” 几个学生附和道。 唐可镂捋一捋胡须,望向一旁剥虾的吴勉:“你呢?明年考不考乡试。” 吴勉下意识看了月牙儿一眼。他静了静,才说:“去。” “好,有志气!来来来,再吃一杯酒!” 见他们喝的开心,月牙儿叫人从小厨房里摆出来一大坛子酒。 “今日良辰美景,我也给各位备了一份礼。” 她将手在酒坛子上拍一拍:“这可是新酿的花雕酒,我今日就将它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等来年诸位蟾宫折桂之时,再挖出来喝,以作状元红。” “好一个状元红!”唐可镂玩心大起,讨了一把铲子,跑到桂花树底下挖坑。 见先生都这样了,学生们也纷纷凑过去,大呼小叫。 “挖深一些。” “挖太深了!” “那一块没挖平,看不见吗?” “铲子给你,你来挖。” …… 笑闹声不绝于耳,吴勉却没去凑这个热闹。趁吴伯也对着桂花树下的人笑,他飞快地将自己碗中剥好的虾仁夹到月牙儿碗里,却低垂着头,不看她。 猝不及防的,碗里忽然摆满了虾仁,月牙儿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捂嘴偷笑,把身子向吴勉处倾了倾: “我还埋了一坛,在梨树下,专门给你的状元红。” 她声音柔柔的,像仲夏夜的微风。 吴勉被风吹得,心一酥,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哪个小兔崽子偷偷把土往我身上泼?” 是唐可镂,拎着一把铲子对着众人咆哮。 那个犯事的学生见状,立刻跑起来,绕着八角亭转圈,高声嚷嚷:“先生,我错了!” 这么一闹腾,吴勉也不好同月牙儿再说下去,只是薄唇微动,口型似两个字:“等我。” 一场闹剧,终结于一大碗新端出来的美龄粥。 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唐可镂勉为其难的和那个学生和解,并手脚迅速的给自己勺了一大碗。 酒足饭饱,众人又谈笑了一阵。不知不觉,月已至中天。 众人离去时,杏花馆也没什么客了。 月牙儿倚着门儿,见众人散去,目光始终追逐着吴勉。 他扶着吴伯,一步一步地往家去。 勉哥儿想要说什么呢? 月牙儿微微歪了歪头,回身带上了门。 天色已晚,做事的人大多回去了,只留下伍嫂和六斤在打扫残宴。 月牙儿便同她们一起收拾。 伍嫂悄声问:“勉哥儿成了秀才,姑娘也算熬出来了。” 月牙儿笑一笑,没说话。 “勉哥儿是挺不错的。”伍嫂也吃了两杯酒,说起话来也有些絮絮叨叨:“姑娘可要抓紧些,这样好的人,要早些定下才好。不然若是等他考了举人,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月牙儿将碗在水里清一遍:“可我,如今还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