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瞧见小皇帝的眼神,手指一顿,索性敞开了衣襟:“陛下倒起得早。” 宜青眉眼一弯,道:“早些起来,便能早些见到戚将军。” 戚云朝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好像觉得他在说胡话似的。 “朕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宜青说着眼珠一转,看见他的箭囊中还有五六支箭,该是没射完的,“戚将军若要练箭,继续便是。不用搭理朕。” 戚云道:“不妥。” 宜青笑道:“那……将军教教朕如何?”戚云教他练箭,两人便要搂抱,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画面美极了。 戚云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按说目光又没有实质,该是轻飘飘没有重量才对,宜青却觉得戚云的眼神像是带着钩子,扫一圈便能从他身上刮下几两肉。 “舞刀弄枪都是莽夫所为,陛下用不着学。” 戚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托起小皇帝的下颌,让那双闪着水光的眼睛更专注地看向自己。手指已经触及那软滑的肌肤时,他幡然回神,顺势将手腕下压,替对方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 “陛下若是遇险,自有臣等挡在前头。”戚云从宜青手里取过披风,替他罩上,“外边风大,陛下莫久呆了。既已起了,便先去用早膳。” 宜青从厚实的貂绒下探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外间了会儿话,练箭时腾起的那股热劲已经消散了,手心手背一片冰凉。 他解下披风,不容戚云反驳,飞快地披在对方身上。他踮脚够到戚云的脖颈,磨蹭着系好绳带,捂着双手哈了口气:“你也记得穿厚实点,塞北的天真冷啊。” “塞北?”戚云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塞北的苦寒,陛下还是莫要亲身体察的好。” 宜青奇怪道:“朕不就在塞北吗?” …… “此地名唤葛坡,距西都二百里,距秦关三百五十余里。” 戚云看着他分明没懂、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笑了。他从桌架上取下一卷行军图,徐徐展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揶揄的笑意:“陛下请看。” 他的手指顺着墨色线索自西而东一划:“这是渭水。” 行军图上,渭水是逶迤的一道墨痕,淌过崇山峻岭,汇入长河。密密麻麻的墨点散布在渭水两岸,这都是大小城池,秦关、葛坡、西都便是自西而东排布的三座。 从秦关再向西移寸许,有三处用朱砂点出的城池。戚云的手指在那在三点上逗留片刻,似是轻轻摩挲:“金城、首阳、西平,塞北三城。” 宜青知道他在塞北征战十多年,对塞北的感情极深,默默点了点头。 戚云用两指比出金城与葛坡:“即便是最东的金城,距陛下也还有四百多里,乘快马一昼夜才能赶到。” 宜青绞着手指,心里明白他大概是被桓殷骗了。他们明面上答应他来找戚云,暗中却还是朝着西都走,这才会走了那么多日还没抵达塞北,也难怪当初他同桓殷说话时,桓殷的神情那么古怪。 “戚云。”宜青定定地看着他,“朕出了帝都,便想来找你。” 戚云神色不变,淡然道:“臣遇上陛下时,陛下距西都只有三十里。” “那是桓太傅骗了朕。”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