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心神不宁了一下午,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边暗骂了一声“骨头贱啊”,边大义凛然地拨了温景梵的电话。 随安然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温景梵寸步不离地陪着,比当事人还要辛苦几分。就这样的小心翼翼,打死闻歌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随安然打这样的电话让她跟着瞎操心。 温景梵给她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不严重,但老爷子今天一大早叫了律师过来,说是要写遗嘱……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有人联系你。” 这么劲爆的消息,炸得闻歌半天回不过神来,“哈哈”笑了两声,才问道:“景梵叔你不是开我玩笑吧?” 这四年前她都跟老爷子闹成这样了,这写遗嘱为什么还要算上她的份?她早已经不是温家的人了。 “也许你要说我偏袒,老爷子这个人嘴硬心软。他这大半辈子过得坎坷又波折,几个叔伯又离世的早,他肩负起的责任比任何人都重,所以掌控欲才那么强。他总觉得自己做得都是对的,并始终坚持着,我们选择包容,是因为我和少远都是他血脉的传承人。几代都改变不了,但是你不用……所以这一些和你无关,你可以不用管。 我早上去看得他,他问我,温敬这一房的分给你好不好?如果他想让你去看看他,不论是要收下他的心意还是拒绝,都亲口告诉他吧。” 这一番话,说得闻歌哑口无言,连接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所幸,温景梵也没有非要她表态,只留了一句“我们几个今晚都会在温家,你可以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偏偏是这种态度最可恨,明着是交给你选择,可那话里话外都是“你敢不来”? 写遗嘱……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吗? 闻歌到底是没去,早早地睡了觉。半夜醒了一次,坐着发了会呆,再睡下去便是一觉到天亮。 老爷子这她是没去,可辛姨约她去看看温敬夫妇的时候,她还是赴约了。 那天天气并不好,雾蒙蒙的。出门前刚下过雨,地面上湿漉漉的,走几步鞋底就能甩起水珠,溅在长裙摆上,像是猝然盛开的鲜花。 送她们来的是温少远,安静地当个司机,到了墓园前停了车,也只走到台阶下便止步了。 此刻闻歌望下去时,他修长的身影立在细雨之中,深秋的雨已经冰凉得下一秒就能凝结成冰了。他白皙得手指被冻得泛着青白色,握着黑伞的伞柄,远远地站在那里,孤单又苍凉。 她捧着花放到墓前,看着墓碑上温敬和蒋君瑜的黑白照片,心里酸涩了一下,还是问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辛姨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他以前总说是他克死了几个儿子,那是用他们的命渡了自己,才能有这么长的命。我以前不信的……可现在好像也有些相信了。” 早该作古的年纪,身体硬朗,偶尔小病小灾也无伤大雅,这样一个固执得有些不可爱的老人。每每让闻歌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浮着根刺。 她也想起她刚到温家时的那一夜…… 他突然陷入昏迷,独自经历着生死大关,他的几个儿子已不在世,剩下的几个孙子,只有温少远那晚匆匆赶到。 那样苍老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枯树一样的光泽。 他的孤单,只有闻歌能懂。 这四年里,在明尼苏达,几次深夜噩梦后醒来独自面对一室的黑暗时,对他的埋怨就在不断加深。但站在这里,不远处是他撑着伞默默伫立,眼前是记忆依然鲜活。 总有办法,让她不断心软,心软,再心软。 那最开始救赎她的,就是温家——这个现实让她无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