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微微顿了下,他没想到她会在里面,和皇帝在一起。 可这若是她给自己寻求的一种排遣孤独的法子,与皇帝和解,与内心的困顿相融,那么他还是会无条件的赞同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颔首应了声是,退到一旁垂眸静待。 屋子里不时会传出来一些说话声,他可以听见,大多都是皇帝的声音,她偶尔会答应一声,嗓音一贯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两个人不吵架的时候,其实算的和睦。 他在等待的时候兀自在脑海中想象过屋子里的情形,她或许在看文牍,或许在执笔写些什么,皇帝应该就会陪在她身边,两个人肩并着肩,皇帝侧过脸就可以看到她...... 晏清忽然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不是羡慕他身为皇帝,而是羡慕他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的身份和资格。 他在寒风中等了两个时辰,全身都几乎被吹得僵透了,先前的小内官终于从里头出来,重新又将文牍交给他,说他可以回去了。 他接过文牍,欠身行了一礼,便往门外去了,刚至墙角处,便听见身后传来宫人向她行礼的声音,该是她要回栖梧宫了吧。 这时候只需要他停下来,立在墙边恭敬行礼,她就可以看到他的。 可是他却没有停,究竟怎么了,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脚下急急忙忙快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影藏进了拐角夹道里。 皇后出御书房大门时,正看见不远处墙角旁一片内官的衣角闪过,其实只是一片衣角,没有半点特别,可她却不知怎的,自然而然便想起了他。 粟禾看她神情恍惚,也朝那边望了眼,但什么都没有呀,遂问:“娘娘,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还是收回了目光,心里只道不会的,若真的是他,又怎么会没有留下来见她。 想是这么个想头,但直到坐上步撵,她心里一点若有似无的愁绪却怎么都消散不去,又回头望一眼那处墙角,到底朝粟禾吩咐了句:“你去查查看今日往御书房送文牍的内官是谁?” 粟禾一时不解,脱口而出:“娘娘为什么要查这个?” 皇后也说不清楚,沉吟片刻还是作罢,“算了,本宫随口一说,不必上心。” 粟禾纵然心中存疑,却也不再多问了,回到栖梧宫里,便见皇后落座在桌案前,埋首写下一封信笺交到她手上,“你这两日出宫一趟,将这个交给回来的暗卫看看,皇帝所查这些与他们掌握的可有出入。” 这说到底还是不信皇帝,不信国公沉船之事只是天灾,所以才要费尽周折多方核实,她的戒心,从来没有消退过。 临近年底,每年年节前一日晚上,宫里惯例有大宴,文武百官携亲眷参加,宴席仍旧设在长禧宫,皇后在西偏殿接见命妇时,见着了明仪。 她还是个看起来才不及十六的病弱小姑娘,说话轻声细语,礼数周到姿态端庄,连望向人的目光都是坦荡静婉的,教皇后也不解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会和姜赫搅和到一起? 当初在姜赫面前说起她,皇后也只不过是个猜测,毫无根据的猜测,只是因为想不通皇帝为何留下了小公子,紧接着徐良工就出事了,话问出口并没有指望他们之间真的有关联,可姜赫会认,确是意料之外。 眼下既然人到跟前了,总要留下来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 宴席年年有,回回都是老样子,皇后坐了会儿,觉得乏味无趣,便起身朝皇帝告退,出了长禧宫大门,遂吩咐粟禾亲自折返一趟:“明仪郡主再过不久就要入国公府的门,你去请她移步至朝鹤亭,本宫想亲自同她道贺。” 路过梅园时,闻见凛冽寒风中夹杂了丝丝缕缕的香气,莫名教人心里柔和起来。 她瞧着喜欢,便令跟随的下人们留在梅林外,自行踏进去,想要亲手折几支带回去做插瓶。 不料步子踩在积雪上发出一串咯吱咯吱地轻微响声,猝不及防扰了满园梅花的清净,也惊了园中另一个折梅的人。 对方不知有没有看到她,亦或是听到旁人的声响便准备离开了,她忙往前了几步步,透过重重树影与月色,只看得见与那日墙角处一般的一片衣角,转眼消失在了假山石后面。 “晏清!” 她忽然有些着急了,迈开步子朝那边跑过去,顾不上会不会有旁人听见,低低呼喊了一声。 但良久都没有人答复,她绕到假山后也没有看见有任何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