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恕!” 刘尚已经精疲力竭,连哀求也是千篇一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儿他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一拂袖,洛长策愤然道:“苏姑娘虽不是朝廷命官,但也是奉了皇命的宫城女官,倘若他这一刀刺下去,莫说他,连你也是罪责难逃,还不赶紧向苏姑娘赔礼道歉!” “是,是……”忙不迭地爬了过去,刘尚对苏蔷不住磕头,“苏姑娘大人大量,还望宽恕小儿的一时冲动……” 见过了半百的朝廷三品官员为了家中的不肖子如此摒弃尊严地低声下气,苏蔷心下一叹:“刘大人请起,就算我要追究,刘公子也没有多余的命能赔给我。” “爹,爹!”刘洪品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在捕快的压制下蠢蠢欲动,咆哮道,“你个没骨气的老家伙,求一个娘们儿算什么男人,她满口胡言,本就该死!” “你个孽障!”生怕他在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被刀剑所伤,刘尚慌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抬手便要打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不知死活!” 但那一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刘洪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许久后才睁开,却见自己的老父亲却已然将抬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眸底掠过一丝鄙夷,突然间仰天大笑。 那笑声里竟还透着几分哀伤。 刘尚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自己全然陌生的儿子,脸上疼惜与惊慌顿现,像往昔很多时候他不懂这个晚年才得来的宝贝儿子为何好端端地又突然发了脾气时一般。 刘洪品被押走的时候,刘尚还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身影孤单而惊惶。 在这片刻的惊涛骇浪之后,一切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已无事再要处理,见那少丞已经直起了身子将供状呈了上去,苏蔷有些迟疑地朝他走去。 已经发现从脱险后她便一直注视着救了她的那个少丞,云宣看着她有些心绪不宁地走了过去,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方才揽着她的手。 撤了刑具,退了堂,各自散去,大理寺公堂在一夜波澜壮阔后沉寂而安宁。 转眼之间,连庭院中的人都所剩无几了。 站在公堂前面的廊下,云宣注视着在庭院墙角大树下似乎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剑眉。 刚与洛长策告别后的洛长念见他有些失神,目光追寻望去,亦是微微一怔。 原以为苏蔷不过只是要与那少丞道谢,却不料他们好像不止于此。 那少丞笑容璀璨,虽听不清对他在说些什么,但言语含笑,似乎十分开怀;而苏蔷虽不至于如他那般欢快,脸上也带着温润笑意,偶尔轻笑,亦愉悦非常。 “我原本以为苏姑娘虽然聪慧,但总是闷着心事,所以不善言辞,但今日在公堂之上的她似乎与平时大有不同,虽愤慨激昂却又据理力争,倒有几分传闻中太皇太后年轻时的风姿。不过,她毕竟深居后宫,不知世事险恶,”摆手示意程斌守在附近,洛长念向前几步,走到云宣身旁,声音温和无波,“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相见恨晚。” 听他话中有话,云宣抽回了目光,有些惊诧地问道:“殿下怀疑他救人是另有目的” “只是随口一说,不过是担心苏姑娘的安危,怕她会因一心报恩而被人所误罢了,”洛长念微微一笑,眸光似海般深不见底,“毕竟此人是一介文弱书生,能在危急之时有如此胆魄,只怕不仅是为了救人这么简单。” 听了他的解释,云宣反而无奈一笑:“殿下怕是多心了吧,既然事态危急来之突然,他又无法预料,又怎会包藏祸心?” 洛长念微然一笑:“你啊,有时精明难测,有时又毫无戒心,也不知是如何在那诡谲多变的沙场活到今日的。” “我不过觉得猜疑无需过度罢了。”将目光看向他,云宣抱拳一拜,略压低了声音转了话题,“此次殿下为使刘洪品露出马脚,以最珍爱的白虎相赠,又将吕勋送到我们手中,轻衣司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能用一匹马换来他的原形毕露也是值得的。”洛长念不以为意,谦逊笑道,“更何况这次是你与苏姑娘救了小妹的未婚夫婿,该是我谢你们才对,不过你我之间还是免了这些虚礼吧。” 淡然一笑后,云宣思及一事,有些疑惑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那吕勋在刘洪品身边多年,一直与他狼狈为奸,也算得忠心耿耿,此次为何如此轻易地便与他主子倒戈相向了呢?”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默了一默后,洛长念如实道,“他本就是丞相的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