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道了声是后将所有的猜测全盘托出。 她的话音落后,不大的司镜房似是凝结了一层冰霜,冷得让人心生寒气。 苏蔷心中明白,这或许便是她最后一次向旁人提起此案的隐情了。也许从此之后,这个故事便如同戏文中的传奇,就算说得再真,也不过怪诞奇谭罢了。 果然,半晌之后,卓然低声开口,声音虽一如往常般慈祥和蔼,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这些不过是猜测而已,以后决不可再向他人提起,明白了吗?” 苏蔷略有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下。 她何尝不愿让真相大白,可要让连意和城少林伏法认罪,显然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连明镜局可能都会被圣上迁怒,这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记得在不久前,莫承指导她撰写卷宗时,曾对她说过,深宫中的明镜局远不如民间的衙门自在,所谓的伸张正义明辨善恶并非是明镜局的立命根本,替天家皇室掩埋罪恶与丑陋才是她们存在的必要。 明镜局,没有高悬的明镜,唯有无尽的苦衷。 她原本并不是很明白,可现在,却是彻底领悟了莫承的意思。 莫承的眼中掠过几许无奈,平淡开口:“司镜打算如何?” 卓然长叹一声,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想喝口水,不料却是空的,放回去后又叹了一声:“不可外传,知道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案子破不了,真凶逍遥法外,最多我担着便是,又不是第一次了。如今好在一切都不过只是推测,无凭无据,即便是有人听到风声,也不敢妄传流言。我只是担心,有些人只怕得了消息,估摸着又要想法子翻江倒海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有个宫女站在门外恭敬道:“启禀司镜,北药姑姑前来,说是请苏蔷苏姑姑前去白瑜宫一趟。” 门内,苏蔷不由一惊,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卓然。 卓然苦笑一声,倒也不意外:“怕什么来什么,有些事情注定是躲不过去的。” 莫承却冷声道:“看来明镜局的宫人都太闲了,一点风浪都能搅得宫中人尽皆知。” 她这番话,自然是指明镜局中被各宫安插了眼线,而柳贵妃此次召苏蔷前去,应该便是想趁机做些什么。 苏蔷也不免有些心惊,她不过是在午前去了一趟太医院,难道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柳贵妃耳中了吗?就算她已经得知其中一二,可为何要单独召唤她前去? “不过各为其主,谁不想靠着大树好乘凉,你也切莫太过忧虑了,毕竟人心难控。”卓然却似有劝慰她的意思,言罢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苏蔷,语气慈和,但眸底却依然难掩忧虑,“既然柳贵妃要传召你前去,你便去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权宜行事,不必紧张,你身后还有明镜局,还有我和莫掌镜。” 苏蔷虽心中紧张,但听她如此劝慰,不由放松了几分。 与闲雅清幽的绯烟宫大不相同,白瑜宫恢弘大气,青砖绿瓦中透着富贵雍容,宫苑的角角落落里都种着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到处皆是勃勃生气。 随着北药进了正殿,珠帘之后清凉逼人,虽还未至盛夏,但白瑜宫却已然将冰块置放于殿中的大小角落,将开始有些燥热的偌大宫殿凉得适宜舒坦。 柳如诗披着一袭红色的轻衫,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正在闭目小憩。 听到北药的禀告,她缓缓睁开了细长又妖媚的双眼,笑意嫣然:“苏姑娘来了,快请坐。” 苏蔷垂眸,依然恭敬地站着:“奴婢不敢。” 柳如诗微一示意,北药领命,带着殿中的宫女一一退下,偌大的宫殿中转瞬间便只剩了她们两人。 她腰肢一动,轻盈坐起,看着她莞然而笑,声音温柔清甜:“本宫传你前来,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听说最近绯烟宫好像不太平,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