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皇本就对他们的婚事大为不满,同意他们成婚已是极限,自然不可能会再给阿凝入宫的机会。”眸光沉了沉,洛长念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凉了三分,“在父皇心中,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的大逆不道,但皇兄除外,可无论他对皇兄有多宠爱,也不会任由他一而再地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忤逆自己的旨意。若是触及了他的底线,那第一个受害的自然是阿凝。所以,我担心阿凝的安全,便极力劝说皇兄暂时放弃了迎她入宫的计划。” 洛长策终于听取了他的建议,开始慢慢地接受那个事实,在之后的半年里,他茶饭不思萎靡不振,一向健硕的身子也逐渐百病缠身,对政务更是得过且过。盛元帝因此怒不可揭,但在发现所有的训斥与惩罚只能换来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疏离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妥协,只由着他去。 那段时日里,逸王趁势而起,他的党羽也曾两番三次地上书弹劾太子,但递上去的奏折却犹如石投大海,没有激起半点风波,也只能静观其变。 半年之后,在一次偶感风寒后,太子本就孱弱的身子愈加虚弱,几日都高热不退,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盛元帝为此焦虑不已,直到洛长念觐见。没有人知道洛长念在跪在大殿之中的一个时辰里曾说了些什么,但盛元帝在开始时大发雷霆,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似乎将所有的怒气与怨气都撒在了他这个一向不喜欢的三皇子身上。后来他疲倦得坐在龙榻上,默然良久后才挥手让洛长念退下。 得了皇上口谕的洛长念以出宫求医的名义将洛长策带到了春水榭,并尽其所能地封闭了所有消息。在那里,已分别数月的洛长策与顾凝终于重逢相见。 洛长策在春水榭住了五日,回宫时已然精神奕奕如同再造一般,第一件事便是去向盛元帝请安问好,孝心可彰。盛元帝大喜,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三皇子赞许了几句,夸他请的民间郎中果然是神医下凡。 那次之后,洛长策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出宫,依然以求医问药的名义,但其实每次都是去春水榭与顾凝相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这件事便成了一件众所周知的秘密,显而易见,连盛元帝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又怎会不将那个所谓的神医召入太医院中。后来,曾有个言官在早朝上弹劾太子无德擅自出宫私会民间女子,但话还未说完便被以不敬储君之罪给拖了出去,自此之后便再也无人敢公然提及此事。 但是,洛长策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子能如曾经一样长伴身边朝夕相见。而洛长念自知自己的兄长向来重情,迟早会谋划要将顾凝重新册封为太子妃,若不提前未雨绸缪,只怕此事早晚会成为心头大患,而恰在此时,顾凝告知了他药香谷中许有逸王细作的事。 于是,他与顾凝筹谋许久,决定以这场大火开始计划。 在此之前,他已经劝说太子向盛元帝提出了重新纳顾凝为妃的要求,同时将这个消息四下散布,以至于太子与前太子妃欲破镜重圆的消息天下皆知。 盛元帝自然反对,并下令将太子软禁于东宫,不许他再与顾凝相见,但他要做的并不仅止于此,曾经杀人灭口的念头会重新生起,毕竟他可以容忍一个出身卑微的民间女子带给太子片刻的欢愉,却决不会再给她一次破坏天家高贵血统的机会。 但盛元帝却也十分清楚,倘若顾凝死于此时,所有人必然会揣测到他是幕后真凶,虽然他并不在乎天下人的议论,可他却必须顾虑太子的感受。固然他能废除太子的东宫之位,但那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曾承载着他与已故皇后所有的疼爱与希望,他不想为了一个民间女子断送了父子之情,所以他希望找到一个更可靠的万全之法。 但在他下手之前,一场大火在春水榭蓦地蔓延,显然想夺走顾凝的性命。 这次,连盛元帝都震惊不已。 虽然他并未动手,但太子却如同其他所有人一样,以为父皇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痛下杀手,绝望之余一反忠孝常态,两人原本融洽的父子关系倏然陷入了僵局。 “皇上生性多疑,在细思之后会怀疑真正动手的人是逸王,因为这样的挑拨离间于他最为有利,所以在心痛之余,他希望知道案子的真相,还给自己一个清白,同时,他经此打击后,对太子也不再会苛刻如初,待此事风平浪静后说不定便会同意太子的请求。而且,就算之后皇上仍旧不同意,太子也会顾虑到顾凝的安危而放弃原来的念头。”有些不可思议地,苏蔷感叹道,“皇上对太子的宠信天下无人不知,但最明白他心思的,只怕是殿下吧。” 洛长念微然一笑,笑意看起来却是有些苦涩:“不被家里喜欢的孩子总需要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这是我的本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