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笑道,“也许你不曾听说过,我们晚霞宫别的没有,花茶倒是一年四季都不缺,因为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是娘娘亲自种下并打理的,所以你既然来了,是一定要尝一尝再走的。” 言罢,也不待苏蔷开口婉拒,她便扬声对着门口的耳房道:“阿芙,把茶端过来。” 一个宫女应声而出,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但却还没到她们面前时便脚下一个踉跄,随着“啊”地一声惊叫,竟是摔倒了。 知书忙跑了过去将她扶起,见她并未摔伤或是烫伤,嘴里虽是责骂着,但却是以轻笑的语气:“阿芙,你以往也不见如此毛躁过,怎么今日却这般不小心,难不成是专门要逗咱们晚霞宫的客人开心吗?” 刚刚站起来的宫女只顾着揉腿,还不曾开口,便又有一个宫女从耳房中掀起了帘子出来,手里也端着一杯茶,语气颇为不满:“知书姐姐,这次你可是又看错了,我才是阿芙,她可是一向都毛毛躁躁的阿蓉。” 知书一愣,眸光在两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后佯作恼道:“你们两个不仅名字般配,就连容貌都这么相似,总是拿我来打趣,今日还让我在客人面前出了丑,小心我一生气就去娘娘那里告你们俩一状,把你们俩天涯海角地分开,看你们还如何作妖。” 阿芙又走近了几步,将自己手中的茶递给了苏蔷,笑道:“我和阿蓉哪里有这么像,明明是你自个儿的眼神儿不好,所以总是将我们俩弄错,还乱按罪名,若是娘娘要罚,那也是要罚你才对。” 苏蔷听着她们的笑闹声,也循声去看那两个宫女,只见她们皆是圆脸细眼,倒真的十分相像,一时间不由也是一阵晃神。 接过了茶,道了谢,她刚一打开茶盏,便闻到了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心中十分舒坦。 廊下的灯笼随风晃悠着,有烛光星星点点地落在了茶水上,她赞了两声,正要抬手去喝,余光却又瞥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阿芙和阿蓉,一个想法蓦地从脑海中窜过,让她的手猛然一滞,随即整个身子都顿了一顿。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转瞬间便悄无声息,此时仿佛整个天地都余她一人一般。 顿悟,迷惑,不解,了然…… 眸底于瞬息间掠过万千情绪,她终于退出了那条思路了。 知书见她神色有异,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但很快便消失无踪了,旋即只是不解地问她道:“苏姑姑怎么不喝了,可是不合口味吗?” 苏蔷被她友善的声音唤回了神思,如大梦初醒般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并没有心思去品味这花茶究竟是什么滋味,但她的笑容却十分诚挚:“不,很好喝。” 因为多亏了这杯花茶,她才彻底将所有的细节都串联在了一起,也推测出了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在回明镜局的路上,她无心赶路,甚至因为心绪极乱,所以干脆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在一条小路上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在脑海中仔细整理着案情。 这件案子看起来再也清楚不过,但却又处处都透着蹊跷,看到的和想到的总是自相矛盾,比如依着欧阳慕的为人不可能会杀人,可死者却在临死前亲自指证他便是凶手;比如欧阳慕的家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死者却在垂死之际还有机会跑到了大街上惹人注意;比如欧阳慕口口声声坚称他与金不离并无男女私情,可却的确有人死在了他家中并且所有的证人证词都显示她是在他家里过夜的;比如欧阳慕说他与金不离只不过相识不过月余,她与自己一般最爱《楚辞》,然而玉珠坊却说她和她的心上人已经至少认识了四五个月,而且她不爱诗词…… 所有的证人证词都无懈可击,而倘若欧阳慕又没有说谎,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们所有人都是对的。 欧阳慕的确在一个多月前认识了一个自称金不离的女子,而她也的确喜欢《楚辞》,他们之间确实只有知己之情而无风月之事,而虽然那日她以一个中毒者的身份出现在东六街的大街之上,后来她也因中毒而死。 而那一夜,金不离的确是在东六街过的夜,她也的确是在欧阳慕的家被人用一口醉毒杀的,她留在那里的所有证据与痕迹都是真实的。 可是,杀了金不离的人并不是欧阳慕,因为在东六街指证凶手他便是杀人凶手的那个女子根本不是金不离。 因为欧阳慕从未出入过风月场所,所以他并不认识金不离,也从未见过金不离的相貌,所以在一个多月前,当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子自称名唤金不离时,他毫无戒心地便信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子不过是与金不离长的有些相似而已,就像是晚霞宫的阿芙和阿蓉,只是让人一眼看去混淆不清,画在纸上也分不出彼此而已。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