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蔷此时的心情不比她好多少, 毕竟她十分清楚泉姨的性格,倘若她要离开去其他地方办事,不可能会不告知她们一声, 除非事出突然,情况十分紧急。 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一个多时辰都处理不好呢? 今日是皇帝亲临琉璃别宫的第一天,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泉姨可就麻烦了。 思量之后,苏蔷对唐岭道:“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帮忙,打听一下泉姨的去向,若是我没有回来,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在膳堂见面,如果我走了之后泉姨回来了,那你就告诉她我改日再来看她。” 唐岭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可是已经宵禁了,若是被羽林军发现了,你可是要受罚的,而且夜色这么黑,我实在不想让你一个人去找泉姨。” “若是咱们都走了之后泉姨回来了,那她看到我们都不在岂不是很担心?”苏蔷劝她道,“再说,你也知道琉璃以往的夜灯是个什么德行,要么早早便熄了,要么还没星星亮,我在这里走夜路都已经习惯了,像现在这么亮我还觉得晃着我的眼了呢。” 原本十分紧张的唐岭被她的话逗得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但又想起一事:“可是,你要去找什么人帮忙?” 苏蔷的演讲亮了一亮:“曾经我在这里见过的人。” 她在这里曾经见过两个人,一个是睿王,一个便是云宣,而此时能帮她的人自然只有云宣。 自己于夜半去请他出手相助,若被他人知道自然会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但比起那些可以化解的风险来,她更担心的是泉姨的安危。 但她还是先去了一趟膳房,那里是李嬷嬷的地盘,说不定泉姨和她就在那里办差。 可她并没有找到李嬷嬷,她的房间一片漆黑,敲门许久都无人应,显然里面没有人。 苏蔷不敢惊动其他人,只好决定还是去找云宣帮忙。 她对琉璃别宫比对明镜局还要熟悉,所以轻车熟路中不仅成功避开了巡夜的羽林军,而且还摸到了轻衣卫驻守在这里的地方。 紧闭的院门外,一个轻衣卫正躺在地上睡觉,他的脸用帽子盖住了,头枕在门槛上,睡姿很不雅观,而且看起来并不舒服,但他却睡得十分香甜,鼾声震天。 苏蔷大开眼界。 她印象中的轻衣司是令人闻之便胆战心惊的肃穆之地,而轻衣卫也是整个大周的精英人才,平日里都是衣冠整齐神色冷肃,但却不想守门的轻衣卫竟会玩忽职守公然大睡,而且似乎分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一般。 皱了皱眉头,虽然这并不是她预想的场景,但她还是只能依照计划行事,以不高不低的平常说话声对那个轻衣卫道:“这位大人,奴婢有事要求见云都统,能否劳烦通传一声?” 地上的人依旧睡得畅快淋漓,没有半点反应。 这也难怪,他自己的鼾声都几乎将她的声音给压下了。 知道只动口起不了什么作用,苏蔷无奈,只好伸弯腰手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并轻声唤道:“大人,大人……” 她依着他的反应逐渐加大了手下的力度,直到他终于闷哼了一声,终于停止了鼾声。 苏蔷趁热打铁,干脆猛推了他一把,声音也抬高了些:“大人,醒一醒……” 嘴里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但那个轻衣卫终是悠悠转醒,抬手慵懒地拿下了盖在脸上的帽子,睡眼蒙松地看着她。 虽然他还带着睡意,但苏蔷却吃了一惊,不由站直了身子。 竟然是苏复。 但他刚开始似是没有认出她一般,眼中尽是迷茫,但很快,那双睡意未消的眸子里便充满了惊喜,忽而,他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笑意从眼角溢到了眉梢,笑得像极了一个终于吃到惦记许久的糖葫芦一般的孩童,纯粹得没有一丝杂念。 “师父,我梦到了一个人,她是我喜欢的姑娘。” 他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含糊,但吐字却还算清晰。 语气里也尽是欢喜。 苏蔷听得明白,不由愣了一愣。 比起他突然承认对自己的好感,她更在意的是他竟然依然对那个不仅栽赃他杀人而且还倾尽全力想夺他性命的人尊称为师父。 在那件事之前,他应该将那个人当做他此生最信任也最依赖的人吧,想想他也是可怜。 “可是,为何她每次看到我都是这个表情?” 后面这句话,说得伤感而心酸。 言罢,他便轻叹了一声,纵然眼中尽是不舍,但还是闭上了眼,嘴里喃喃:“算了,还是不看了。” 翻了一个身,他好像又要睡过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