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亲,而后懒洋洋地起身,对外吩咐道:“看看老夫人现在怎样了,就说我回来了。” 其实,不用他派人通知,早已有人飞奔着把此事告诉了太夫人,太夫人听后还语气微酸道:“之前还一直死活不肯成婚,现在倒好,知道给他定了亲,连亲娘都没见两面就急着把新媳妇接过来了,你说,这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什么?” 旁边伺候的刘妈乐呵呵道:“这不是夫人您的福气么?新媳妇早进门您也早抱孙,咱这府里呀,会因为这临近新年的大喜事,让来年大吉大利呢。” 太夫人笑嗔:“就你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脸上到底带出几分喜色来。 刘妈道:“现在人已经进门了,成礼的事可耽误不得了,按说早几日就该通知了的,还好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停当,不然可真要掉地上了——” 杨太夫人懒懒道:“早一天迟一天又怎的,迟早还不吃到嘴里,去办就得了,只管罗嗦。” 刘妈笑着起身,却见前来报告的丫头眉头微蹙,绞着手帕欲言又止。 刘妈道:“卷碧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话不敢对夫人说么?” 杨太夫人的凤眼斜斜地飞过来。 卷碧跪下道:“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咬了咬下唇,迟疑,“新夫人进来时,奴婢去看了,可是奴婢觉得她不像是华家小姐。”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杨太夫人不禁从床上坐起身,眉目微凛:“怎么?” 卷碧道:“新夫人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后面跟的人还是从咱府里出去的,没有送亲队伍,没有嫁妆,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新娘子,更不像一个大家小姐,所以奴婢见到后,就赶紧来报告夫人了。” “啪!”杨太夫人手中的玉如意掉到了地上。 另一边,夏初菡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是因为听到他退婚而震惊,而是因为听到他竟能如此轻易地退婚而震惊。 谁会愿意被对方无缘无故地退婚呢,尤其还是女方? 如果被告到官府,退婚的人不但要被强制勒令履行婚约,还有受到法律惩罚。 所以退婚这种事,是相当棘手的一件事,尤其在对方还并非无权无势的情况下。 所以夏初菡相当好奇夫君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然而江含征却嘴巴紧闭,什么也不肯说。 他想起那日。 他来到华府,被仆人领进书房,华姑父刚一进门,他便默不作声地跪倒在地上。 华姑父顿时吓了一跳。 轮亲戚,江含征的母亲乃是改嫁之人,之前极少与他生父这边的亲戚来往,华姑父甚至都没有怎么见过江含征。 论官职,江含征官名甚好,仕途正旺,代天子巡守的一省巡按之名让省内所有的官员都不得不敬让有加,华姑父虽然名义上是个长辈,但却是个关系并不亲近,仕途并不得意的长辈,如果不是因为正妻,都不会有这门亲事,是以很难受得起这突来的一跪,连忙扶他道:“蕴之,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起来说话。” 江含征没有起来,他沉默地把手中的婚书递到华姑父手上,华姑父接过来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江含征低声道:“这是含征与定州知府周景臣的义妹夏氏订婚的婚书,姑父可以看到上面的时间,是去年。 周知府是含征的好友,之前曾多次向我说起他的义妹,去年冬天,母亲从舅父家贺寿回来时路过我那里,我问过母亲的意见,母亲同意了,所以那时,我便和周知府的义妹定了亲,并把夏氏接到了身边。 本想回到京城补办一场婚礼,谁知家中有信来,说母亲病重,等我赶回家时,却又听说,母亲又给我定下了同表妹的婚事。 我问家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人告诉我说,这一年来,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精神时好时坏,常常忘事情。 有时候竟会忘记弟弟已经长大了,还嚷着让奶妈来喂奶,或者对着弟弟叫我的名字,要么就是动不动说为弟弟娶亲...... 也怪我成婚太晚,让母亲忧思过重,竟忘了我之前已经定过亲,便心心念念地又为我求取了表妹...... 这件事总归是小侄的不是,小侄并非有意悔婚,实在是......情非得已......委屈了表妹,姑父要如何责罚含征,含征都无话可说......“ 他低垂着头,谢罪的姿态做得十足十,话说得又如此坦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