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别说白记盐行,就连白家名下的当铺、古玩铺子、金铺等一干精贵店铺,白语元丝毫未动,言明只要自己手里经营的田庄和粮行。 小齐氏稍稍压制下来的怒火与愤恨再度点燃,当晚就将白语元给撵出了府。幸而萧氏一直住在庄子上安胎,这才没大晚上的跟着自家夫君被逐出大门。 家丑不可外扬,虽说白二爷愤然之下第二天就把分家的契书派人递给了白语元,可这事也只有白家的主子们知晓。 “什么,白语元分家了?”乍听到这个消息,苏平眉头微蹙。当日丰泰粮行粮源短缺,白语元出手相助,白素锦出嫁之时,也是白语元背她出阁,如果说白家里还有谁能和白素锦搭上关系,也就数这位白二少了。可如今一分出去,这条细微的线怕是也要断了。想想白素锦与白家的关系,苏平也真是颇为无语。造成今日的局面,固然也有白素锦的原因,但白家一众人连基本的脸面功夫也不做,若不是白大爷创下的这份家产可观,以苏平的性子,断不会将白家看在眼里。 白宛廷的脸色也不好看,点了点头,道:“当日受邀去小荷庄的便是现如今那个布业联合商会的四十八家东家,我的眼线只能探到门房处,据说,那些东家离开庄子时一个个神色雀跃,过了月余,小荷庄和丰泰粮行又陆续入库了一大批稻谷,估计最少也有一万石。” “白二少手里有多少存粮,你可知晓?”白宛廷所说的那一万多石稻谷苏平也是知道的,而且知晓这批稻谷尽数从临西府外买来的。 白大少凝眉深思片刻,“大伯在世时起,家里的田庄便由二弟打理,这些年下来,他手里的田地,账面上就有一千六百亩。” 一般年景,中等田亩产大概在五百斤上下,田税两成,一千六百亩地,最后入库五千多石,全部供应白记粮行。 “粮行虽说素来要留出库存备用,但现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秋收了,他手里的存粮绝不会多于三千石。” 苏平听了神色稍有缓和,“据下面探来的消息,许家商行陆续运往南边的稻谷可远不止两万石,如此看来,其中必有深究,钦差周大人到府城衙门已经五日了,有消息说,明儿就要请抚西大将军夫人过去......” 白宛廷却不如苏平这般乐观,“虽说周大人素有‘周青天’之名,但二妹身后的,皇亲贵胄不说,更是手握重权荣宠正盛,恐怕周大人也要避其锋芒。” 苏平并没有被白宛廷的这番担忧影响,犹豫了片刻后,眸光暗敛,压低嗓音道:“阵前传来消息,前锋军出师未捷,几乎尽数折了,此后敌军几次出兵掠袭,大军屡屡迟上一步,至今也没能有一次胜仗,朝中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军中的将士开始陆续出现身体虚乏的症状,数量隐隐有扩散的迹象,随军郎中诊断为热症。” 白宛廷神色一顿,转而眉峰舒展,与苏平饮过一壶茶后方才离开。只不过,一踏出苏府大门,白大少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阵前这般机密的消息竟然要从苏平口中得知,自家与之相比,受重视与信任的程度高下立现,不甘与愤懑无法自抑地在胸膛中鼓动。 然而,无论苏平和白宛廷此时的心境如何迥异,都不在白素锦的在乎之列。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请去局子里喝茶吧? 府衙后堂,白素锦端坐在高背藤椅上,对面坐着的就是在大历素有“周青天”之名的钦差大人周廷。 与她同堂而坐的,还有西军大营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赵恬和川省清吏司仓科郎中郭焱,以及千机营左统领冯尧。 “出京前,圣上已将大将军的密奏给下官看过,今番以查证屯粮案为名彻查川省官仓一案,委实要委屈夫人了!”周廷身负清正之名,然为人却清而不厉、刚正而不迂,这也是他深受文宣帝器重的重要原因。 早在进入临西府之前,冯骁就已经将赵恬、郭焱的证词送到了周廷手里,今日请白素锦到衙门来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想来冯统领应该也和大将军夫人打过招呼了,看她神情举止间并无一丝难色。 周廷耳顺之年,身形偏瘦,头却不小,额阔面广,浓眉炯目,单从外貌上看,还算合白素锦的眼缘。 可一码归一码,看着顺眼也不能当饭吃,白素锦唇角微挑,露出自认为特别平易近人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商人重誉,还要有劳周大人尽快查明真相,还我小荷庄一个清白。” 周廷没想到白素锦会这般直白,虽有意外,脸上却并未表露,只是爽朗一笑,坦然应下。 从府衙出来后,配合周廷的工作,白素锦将名下小荷庄及丰泰粮行等一干产业的账册送到衙门审查,几位主事也先后被传唤过去,一时间临西城内流言四起,白素锦本以为商会那边会有所影响,出乎意料的是,流言刚传出来,会首郑老东家就受各东家所托亲自登门,表示相信白素锦的品行,并会竭力提供帮助。 相比之下,打从那天出了衙门,白家老宅却连个下人也没派过来,做足了中立的态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