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谅解。他们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智,罗杰已经看出来,或者说猜到了,迈克尔要的不是钱,而是凯伦正面承认她谋杀了阿瑟,试图谋杀他,他想要证实这件事和她有关,而凯伦正在本能地回避着这个问题,她宁可给钱也不愿让迈克尔拿到话柄。 导演似乎没有遮掩剧情方向的意图,与其说他想瞒过观众,摆出这个被无数人用过的老梗,倒不如说他正试图拍摄迈克尔和凯伦的第二次对决,当他们初次见面时,凯伦表面上看无疑是占优的那一方,但从两人的根本关系来说,他们的敌对和厌恶都是双向的,而现在,表面上是优劣倒转,实际上,两人间的敌意反而渐渐消融,在他们的眼神交流中,似乎有一些无言的理解正在建立,一些无言的和解正在形成,凯伦似乎体会到了迈克尔对她的理解——并不是说迈克尔原谅了她做出的决定,而是迈克尔能够理解她的绝望和孤立无援,这是两个被逼到了角落的失败者的同病相怜,她能感觉到迈克尔对她的同情,当她的所有秘密都被迈克尔揭破时,事情进展到了最坏的一步,但凯伦反而感到了轻松和解脱:再也没有秘密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ok。”她说,语气有些软弱,她的嘴角轻轻颤动,表情复杂,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同时进行。 “ok什么?”迈克尔说,“你同意给我钱吗,凯伦?” 凯伦似乎已经意识到迈克尔的计谋,迈克尔和她温和的对视证明了这一点,她无助地望着迈克尔,似乎在寻找他的帮助,而迈克尔沉稳地轻轻点了点头。 “我同意给你钱。”凯伦低声地说,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开始颤抖,凯伦建筑在外的一层层面具和盔甲开始崩溃,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沉稳有力的职场精英了,她是凯伦.克劳德,一个恐惧、孤独的失败者。 迈克尔眼角的鱼尾纹加深了,全片头一次,他真的微笑了起来,丹.杰弗瑞推门而出,疑惑又提防地望着这一幕,“凯伦?——你是谁?凯伦,你没事吧?” 凯伦捂着脸蹲到了地下,而迈克尔朗声说,“我是湿婆,破坏之神。”——这是阿瑟曾经说过的台词。 警察从迈克尔身后蜂拥而上,迈克尔的哥哥——也是纽约警探,和他对视了一眼,他似乎察觉到了弟弟的变化,“你没事吧,迈克尔?” 迈克尔把文件原本递给哥哥,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逝了,他没有回答兄长,只是一个人走下扶梯,走出了大厦,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要去哪?”出租车司机把热狗肠裹了起来,口齿不清地问,他的仪表盘上方还挂了一张他和家人的合照。 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迈克尔的表情复杂难言,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但又缓缓松开,和凯伦一样,他仿佛是在哭,又仿佛是在笑,他的眼角闪着亮光——他要去哪儿,他该去哪儿呢? 迈克尔掏出了几张钞票,递给了司机。“开出50块钱的路。” 他靠上椅背,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街景,慢慢的,一个纯真而充满希望的微笑爬上了嘴角,迈克尔笑了起来—— 他半是绽开的笑容在大屏幕上定格,随着颇有韵味的配乐响起,全片结束了。 在开始的几秒,影评人们似乎还沉浸在剧情之中不能自拔,过了一会,小放映室里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灯光亮了起来,阿兰、德里克都是一边鼓掌,一边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他们没有马上谈论电影,而是有意地让气氛先沉淀一下:对于商业片,可能你在看完结尾的一瞬间就能给它打出分数,但好的艺术片是需要细心品味的,对于导演的意图,整部电影的主题、结构、演员的表演,甚至是配乐、剪辑这些细节,影评人都要仔细的斟酌和回味,琢磨导演在倾诉的那个真实故事,一点一滴地品尝着剧组成员的心血——这对于电影本身也是一种尊重。 “非常出色的故事。”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查兹,她向着珍妮弗的助理,那个叫玛丽的女孩称赞地说,“我不是个影评家——看在上帝份上,我说不上多喜欢电影,尤其是那些闷死人的艺术片,但在刚才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并不觉得沉闷,当然,题材很严肃,电影也很深刻,但它并不会让你感受到观看影片是一种负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玛丽笑着说,“您不介意我录音吧——初剪的节奏要更慢一些,但珍妮弗认为影片应当具备恰当的戏剧性,所以加快了剪辑节奏,略掉了一些对平实气氛的渲染。” “这部片的确发人深省,”查兹点头地说,“当然我曾经是个律师,所以更有感触——不过要我猜的话,这部影片应该会是珍妮弗票房最低的一部电影,它对于观看者的阅历是有要求的,观影门槛很高。” “对于青少年来说的确非常沉闷,”肯尼斯也是插嘴地赞同道,“不是说青少年是毁掉的一代,艺术电影会在下一代死亡,不,不是说这个,青少年里当然有人爱好艺术电影,但我恐怕《迈克尔.克莱顿》里讲述的这个问题是青少年无法理解的,这部电影对于中年人来说可能是经典之作,但青少年只会觉得律师都很邪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