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寻常赌客怎么办?” “我看地上有棍棒?” “是。” “这里有四十多人了吧?” “所有人都加起来,刚数了五十八。” “寻常赌客,就送去……”卢斯想说送去开阳府,但记起来他离开的时候,皇帝是宣了开阳府的府尹进宫面圣的,这位府尹少不了吃一顿排头,其实这都是持续了几年的事情了,当年胡大人在的时候,不是也没察觉到吗?不过,只能说轮到谁,谁倒霉了。所以,现在府尹该是没在大理寺,就是在,心情也绝对并不美妙。 “送去大理寺。”犹豫一番,卢斯还是决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无常司依然没有审判的权力,刑部和大理寺不管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这是在开阳城内,没有县衙可以送。绕一圈,还是开阳府有这个权力,更是职责所在。况且,之前府尹已经去城郊看了,大概也是有心里准备的。卢斯这边躲了他,反而显得自己莫名心虚,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是。” 不多时,去后边搜查房间的又搜出来了不少东西,最要紧的是一个匣子里边有账本,有借据,还有些卖身契、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被抓的众人正在那一个一个的被核对身份,看见那盒子出来,不少人都将视线转了过来。 “大人!大人!这帮子人不是好人啊!”有个骨瘦如柴的老年赌客突然大叫起来。 “老赖狗!说什么浑……哎哟!”有大汉横眉立目叫嚷起来,被无常一铁尺抽得惨叫起来。其他也想张嘴的人立刻老实闭了嘴。 那被称作老赖狗的,却因为卢斯的一个摇头,被放任着叮叮咣咣的到了卢斯跟前:“大人!这些人设下套子,逼着小人卖了亲生的女儿啊!大人还请给小人做主啊!” 这老赖狗哭得呜呜咽咽,一脸可怜。但卢斯却一点都不可怜他,只是可怜他的女儿:“哦?那你来说所,逼迫你的人都是谁,说对了,有赏赐。” “是!是!”对着卢斯低头哈腰——在双膝跪地的情况下——扭过身去,看着刚才跟他一起被捆绑住的人,这老赖狗顿时就变得吐气扬眉起来,“那个,那个刚才骂我的,乃是莽牛翟二!还有那个,朝人后头躲,矮矮小小的那个,对!就是他,他是黑乌鸦季袅!还有那个……” 这老赖狗明摆着乃是这酒肆赌坊的老客,无论老板、打手、荷官,还有跟他一般的熟客,他都认识得一清二楚。 按照他的指认,无常司很快就将十几个酒肆的人马分了出来,剩下的寻常赌客那就是送去开阳府了,除了老赖狗,卢斯还赏了他五两银子。这老头就千恩万谢,一脸喜悦的走了。 “将军……”今天跟着来的是薛武贵,现在,几个千户里边,就薛武贵跟卢斯和冯铮的交情最浅,他也是最少言寡语的。不过自从跟蒙元人干过那一场,薛武贵虽然是毁了半张脸,戴上了半张白色面具,性格却反而没像过去那么闷不吭声,“真……让他走了?” “让他走了,你觉得他能得着好?”卢斯一笑,把账本和卖身契都递过去了,“给你个辛苦差事,跟着这些账本,带着你的兄弟,把那些被卖掉的人尽量都找回来。找回来之后,非要回家的,就给他们卖身契,让他们回家。不想回家的……都弄到咱们的庄子上去。” “是!”薛武贵接过账本和身契,应了一声,没把卢斯这里的人带走,而是回无常司另外叫人马去了。 他恰好跟押着赌客前往开阳府的无常们同路,此时天色大亮,正是开阳城热闹的时候,百姓们见这些人被无常押解着招摇过市,都在两边议论。也有这些赌客的家人得了消息前来探看,可真见着了人,赌客的家人却不敢上前,只能在两旁哭闹,当然,也有叫好咒骂的。 走着走着,突然牵头打了起来,薛武贵一看,竟然是一群赌客的家人围着老赖狗殴打,一边打,一边还对老赖狗各种咒骂。听边上人议论,原来是老赖狗自己跑来,得意洋洋的说什么就是他报的讯,这才让无常们来掀了赌窝。他说了这样的话,赌客的家人如何能不打他? “大人!大人们啊!救命啊!”老赖狗看见了无常过来,伸出胳膊呼救。他这人皮干肉瘦,被人薅住殴打,根本挣脱不能。 薛武贵和众无常都当没听见,目不斜视的过去了。薛武贵想起方才卢斯的话,这才想明白,不过,卢斯当时大概也猜不到这个老赖狗会如此大放厥词吹嘘自己,但他是老赌客,这些被抓的也都是赌客,凭什么自家亲人被抓了,这老赖狗没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