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恒泰的名声相反的,则是鹤望书院的名声。 崔实案使得李恒泰在士林间打响了名气,也在士林中留下个“鹤望书院出了个文贼崔实”的印象;学田案则让李恒泰虏获了打量民心,与此同时,也使得百姓们知道:原来鹤望书院也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的。 襄荷回秀水村的时候都听到有村妇在讨论最近的事。 “没想到书院的山长里居然也会有败类,不都说山长们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么,敢情这文曲星还能假冒啊……”这是在说崔实的事。 “嗨,哪里没些腌臜事儿,你别看人一个个光鲜亮丽,谁知道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现在是只查出了一个崔山长,谁知道还有没有王山长李山长没被查出来?” 一个农妇又提起学田的事儿,“那常山长也是造孽,幸亏咱们这儿离书院近,听说那些离得远,又只能佃学田种的都过得可苦了,孩子都养不起,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卖儿卖女,真是可怜死个人咯!”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告诉别人,”一个农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着,这般作态立刻吸引了一干人的注意,纷纷催促她快说。 “我听说啊,那常山长其实就是个替死鬼,那真正贪的,是书院的几位院长!” “这、这话可不敢瞎说,你从哪儿听来的?”众人大惊。 虽然出了这两桩事儿,但书院的地位在这些农妇心目中一向很高,用奉若神明来说也差不离了,即便出了这两桩事儿,也并不能让她们一时转变观念,仍旧尊敬着书院的山长们。而书院各院的院长,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更是跟皇帝也没差多少了,因此此时听这人这般说都惊讶不已。 那农妇得意地道:“我娘家侄儿媳妇儿的妹子在城里大户人家当差,城里人都这么说呢,我起先还不信,结果,前两天咱村来了个货郎你们知道不?货郎走街串巷的,那消息可比咱们灵通多了,我说起这事儿,那货郎亲口跟我说的,绝对可信!不然你们想啊,常山长不过一个山长,要没有上头的意思,他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贪哦!” 其余农妇有的依旧狐疑,有的却已经有些相信。 几天之后,襄荷去城里花铺时,也听到店里伙计乃至客人议论。 虽然主流声音仍旧是讨伐唾骂崔常两人,但非议书院的议论也不在少数,尤其种种不辨真假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李恒泰办得这两件案子,把鹤望书院从百姓们心中的神坛上拉了下来。 只是这两件事虽然的确算得上是书院的丑闻,但不过两颗老鼠屎,还是已经被挑出的老鼠屎,居然能这么快就影响了整个书院的声誉,乃至到了街头巷闻的地步? 有蹊跷,襄荷摸着下巴想着。 她才不信背后没有人煽风点火地煽动舆论。 ☆、92|6.11 襄荷都察觉了的事,书院的院长们自然不会没有察觉。 但察觉又如何?幕后之人所做的不过是将事件扩大,让更多的人知道,至于那些“传闻”,反正只是传闻,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谁也说不准真的是百姓们的无聊猜测,还是有心人的恶意传播。 所以院长们只能努力挽回书院颜面,不让书院继续丢脸。 可是,这个愿望似乎很难达成。 之后的几个月里,李恒泰简直像是变身破案狂魔,书院上上下下,上至山长,下至管事,泰半都或多或少地牵扯到各种案子中。前期时李恒泰很注意分寸,抓出来的也都是如崔实常山长这般易引起人义愤,证据又确凿的,而就在他这样的有心规划之下,每抓出一个蛀虫,他的威望便上升一分,不论是在学子中还是在普通百姓中,他成功地塑造出一个嫉恶如仇、断案英明的形象。 因为舆论的态势,院长们有心阻拦李恒泰,但李恒泰这时候抓的都是该抓之人,那些院长知道那些蛀虫们做的事后,许多都直接放弃阻拦。如卜若地,在他看来凡事一码归一码,即便李恒泰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但他如今做的事是对的,对书院也是利大于弊,那么就不应该阻拦他。 况且,他竟从不知道,看似净地的书院居然掩藏着这么多腌臜事儿!虽然书院的名声要顾,但他分得清轻重。 腐肉去除之时固然疼,却总好过任它一直腐烂下去,最终危害整个躯体。 许多山长们都是这样想,因此他们并没有阻拦李恒泰。 况且,即便他们想阻拦,恐怕也是阻拦不了的。 如今李恒泰要查某个人,已经不像最初时那般要面面俱到,非得逮到要查之人的死穴才行,基本上只要有些证据,看上去没什么破绽,百姓,乃至鹤望书院的学生都会相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