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忽而勾起唇漠然一笑。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倒是很懂得生存之道,不该问的不问,可见过去的五年没有才白活,她被调|教得很好。他开口,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眼底萦冷意,又似乎兴味盎然,“知道是蛊,不怕么?” 蛊毒之祸古来有之,苗疆人擅练蛊,能以蛊害人,一触即杀生与无形,天下人无不谈蛊色变。她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怕又如何,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相府养着她,她的这条命不会比草芥金贵多少。 不能反抗,便只能泰然接受。 阿九抬眼,将好撞上那道冷冽如霜的视线。那是一双带着高傲与凌厉的眼,极深邃,如渊,幽若寒秋,仿佛能洞悉一切,令阿九不由自主地畏惧。她自诩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遇上他,往往被一眼看穿。这个人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天机,令世间一切都无所遁形。 心头突地一沉,她移开同他对视的目光,“怕。” 倒是个坦诚的回答。他寥寥一笑,又问:“知道自己的下场么?” 阿九面上的神色淡漠,仍旧没什么反应。古书曾有记载,练蛊的工序极为繁复,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步便是最后的养蛊。将蛊虫寄与年轻女子体内,以精血养之,一年后蛊毒养成,养蛊的人便会暴毙而亡。 说到底,她眼前其实只有两条路。现在死,或是乖乖替这个主子养蛊,再苟延残喘多活一年。 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能付出什么,对阿九而言,是所有。她点点头。 “人活在世上,其实都难逃一死。”他说这话的语调很平静,仿佛生与死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眼,在他口里变得无关痛痒,“相府长大的人,不该像你这么贪生。” 和缓的口吻,应当没有轻蔑的意思。阿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谢景臣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居然能纡尊降贵和她说这么多话,这令人很不习惯。她在心头叹气,他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她的确是很贪生怕死。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不愿意放弃,一年的光景足以改变许多事,一切都是未知,她愿意拿自己的一切代价去换取这一年的世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猜得到结局。 阿九那厢沉默。等了会子,见她迟迟不再开口,谢景臣似乎败兴,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乾字号的女人自幼便习媚术,为的就是将来入宫之后能虏获圣心,能在图谋大计时与他有助。分明应当最擅长怎么取悦男人,可很显然,她不是个合格的学生,倒有些可惜了那副好皮相。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略低沉,夹杂几丝说不清的韵味,居然柔媚入骨。她说:“其实我该谢谢大人,能让我多活一年。” 谢景臣微微侧了侧头,修长的食指缓缓抚过那张线条优雅的薄唇,望着她半眯起眼。烛光下,那副白皙曼妙的躯体完美无瑕,如质地上好的白玉。不盈一握的楚宫腰,偏偏生了一副勾人的丰乳肥臀。 那一瞬间,那副身体居然对他产生了致命的诱惑,拨撩心弦,他隐约感到体内有某种诡异的东西在缓慢滋生,蠢蠢欲动。 他眼色蓦地一黯,刹那间别开了目光,下一瞬便转了身大步离去,头也不回道:“记住,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情况有些不妙,他似乎低估了那只存在于她体内的蛊。 第7章 归无计 于大凉的京都而言,这一夜十分少见地多云。浓重的铅云在天边漂浮,皓月的光芒是幽冷的,从层层云缝只见透射而过,偶尔兴起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得那天际的浮云游移飘荡,呈现一种凄凉的意态。 不得不承认,蛊确实是种颇神奇的存在。 阿九垂着眸子端详自己的胸前,之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光洁的肌理完好如初,丝毫也看不出曾经受过剑伤。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不过也只是淡淡的一丝,相较于之前的鲜血淋漓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