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身上打量一遭,复回过身来,伸手指了指那堆珠花,道,“挑素色的。” 金玉一脸惊讶,不大理解的样子,“为什么啊殿下,您刚刚回宫,原就是天大的喜事,自然得喜庆些!”边说边拿起一只红珊瑚双结如意钗往前一比,“这个多好看哪!” 这丫头到底是相府的三等丫鬟出身,眼皮子浅,心思上头自然不能与阿九比。她风光回宫的确称得上喜事,可昨日坤宁宫里那么一闹,瞎子都瞧得出来皇后不待见她,不过碍于皇帝和国母的身份不得不接纳自己罢了。 谢景臣送她入宫必然有所图,她顶着帝姬的头衔初入内廷,对这座紫禁城不过一知半解,若是因为言行不当与皇后结怨,那就大大不妙了。 阿九心中思索,当着这么多的人又不能对金玉解释,毕竟不知根底的人信不过,宫闱锦绣中四处都杀机暗伏。因只略皱了眉,面上做出副不大耐烦的神态,道:“我不喜欢。” 金玉瘪瘪嘴,只得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钗子放回去,转而拿起另一只素净的八宝白玉簪替她戴上。钰浅眸子略抬,不着痕迹扫一眼妆镜前的少女,暗道宫中的皇子帝姬大多飞扬跋扈恣意妄为,这个帝姬果然是受过民间疾苦的人,小小年纪便如此谨慎小心,果然不容小觑。 她心中略思忖,提步取来一件象牙月华裙呈上去,垂首道,“殿下,衣裙备好了。” 阿九拿眼一望,见那裙装色泽淡雅,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态,扬起个笑颔首,眼风从钰浅面上掠过去,淡淡道,“你有心了。” 钰浅道,“尽心竭力伺候殿下,原就是奴婢的本分。” 金玉心头有些不自在,在边儿上杵了半晌,也不说话,径自从钰浅手里将那宫装取过来伺候阿九穿上。 亭亭玉立的帝姬对着镜中细打量,见妆容妥帖无误,便回身吩咐道,“行了,替我备辇去慈宁宫,别让老祖宗久等了。” 几个丫鬟应声是,阿九便扶了金玉的手出寝殿。谁知刚刚走到碎华轩门口,便有个圆脸的太监过来传话,说太后今日身子不适,宫中上下一例不必去请安。她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口里关切了几句便将人打发走,转而领着金玉几人往坤宁宫去了。 钰浅在前相引,几人一路不乘轿辇,沿长街缓缓而行,到了银华池旁一个回转步上松风廊,目之所及皆是风景,绿意萦绕,柳絮纷飞。 不经意间一个侧目,瞧见池中漂浮许多落花,白红相间,美中带着几分凄凄凉凉的意态。雍容瑰丽的紫禁城,就连蓝天绿水也彰显出几分磅磅礴礴,庄严持重中又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像阴森,又像无奈。 阿九脑子里一通的胡思乱想,闷着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人到了坤宁宫前也浑然不知,立侍的宫人朝她请安也像是没听见。金玉在一旁直皱眉,禁不住拿手拐子撞她,压低了声音道:“公主?” 她如梦初醒,垂眼一看,见门口的宫人还福着身,面上浮起几丝尴尬之色,干咳了两声才摆摆手,“起来,起来。” 阿九言罢连忙规整规整思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定神凝目,提步垮了门槛。殿中有两个女人的交谈声传出,话语间带笑意,看来皇后心情不错。 她思索着,绕过殿中央的香鼎上前,朝主位上的美妇人跪下去,眼神落在身前一尺的位置,恭敬道:“儿臣恭请母后万福金安。” 岑皇后嗯了声让她平身,身子微动斜倚在玫瑰椅里,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尾两指戴护甲,自是一派金尊玉贵的体面。她笑意不减,淡淡道:“帝姬才刚回宫,还没有休息好,何必急着来请安呢。”说着一顿,做出副懊恼的神色,“也怪本宫记性不好,起先都想差人去碎华轩知会一声儿的,却给忘了。” 阿九面色沉静,口里道,“儿臣多谢母后体恤,只是祖宗礼法不可违背,儿臣既然已经认祖归宗,该遵守的自然便要遵守。”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倒令皇后有些惊讶起来。她的目光从头到脚将阿九打量一番,半眯了眸子微微一笑,道:“本宫真是羡慕良妃,膝下原就有元成这个皇子,如今又得帝姬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何等的福气。”说完一顿,又叹息道,“哪儿像你姐姐欣荣,打小便被你皇父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如今已经无法无天了。目下又到了婚配的年纪,着实令本宫伤透了脑筋。” 心思灵巧如她,岂会听不出皇后字里行间的讽刺。然而阿九仍旧很平静,笑道,“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