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能来求你了。” 他那头略沉默,好一阵儿才淡淡说个好。木清闻言面色一喜,伸手从怀里取出只短笛递过去,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他接过来握在手中端详半晌,又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木清摇头,口里讷讷地说个不知道,抬头看远处,细雨连绵中,山色也显得朦胧灰暗。她唇角挂着一丝苦笑,淡淡说:“我阿娘五年前就走了,如今阿爹又……我不想回苗寨,且先留在京都吧,得过且过,走一步是一步。” 谢景臣缓慢地颔首,目光之中隐隐透出缕薄霜,徐徐道:“你父亲于我有养育之恩,认真说,我也算你半个兄长。如今二老驾鹤仙归,你若不愿回苗寨,就留在相府。” 谢木清显然很惊讶,诧异道:“大人当真愿意收留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往回收是不能的。”他合上眸子揉摁眉心,怅然嗟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当节哀顺变。” 话音落地,木清甚至还没回过魂儿来,又见他招来几个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寒声道:“表小姐从苗疆而来,舟车劳顿,将她好生安顿在府中,身边须臾不能离人,明白么?” 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别有深意。身边须臾不能离人,寥寥数字却是一语双关,是保护还是监视,全凭各自见解了。几个锦衣卫相视一眼,抱拳应声是,其中一个上前朝她比手,恭谨道:“表小姐,请。” 谢木清还有几分云里雾里,抬眼看谢景臣,见他面色柔和唇角含笑,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漠,便稍稍放下心来,旋身跟在几人后头去了。脚步声渐远,谭桐伸着脖子打望那女人的背影,心头万分纳闷儿,大人向来无亲无故,怎么平白多出个表妹来了? 思忖着,忽闻丞相道,“这女人知道得太多,派人盯紧了,若是落到了对头手里,恐会生出诸多事端。” 谭桐百思不解,蹙眉道:“大人,既然这女人留下来是后患无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倒还干净,天底下只有死人的嘴巴最牢靠。” 他面色一冷,半眯起眼朝谭桐睨过去,“听谭同知这意思,是觉得本相妇人之仁?” 谭桐被他看得一哆嗦,头几乎埋到了胸腹前,扬手狠狠几个耳刮子扇在自己脸上,口里诺诺道:“是属下失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谢景臣一哂,目光落在手中的短笛上细细打量。 其实谭桐的话不无道理,谢木清知道的东西太多,如今又在京都,稍有不慎就会惹出大祸。留着是个后患,最妥帖的法子就是教她永远不能再开口。可是当年谢乐师冒死带着襁褓中的自己潜逃出宫,救命之恩在前,养育之恩在后,如今二老仙去,他若转个背便杀了他们的骨肉,恐怕天理都难容。 他的指尖划过短笛上的纹路,漫不经心道:“先留着吧,没准儿将来能有什么用处。皇后死了,宫中正行大丧,恐燕楚叽趁乱生事,我得时时在宫中守着。府上这头你多上心,若一切平安,自然好吃好喝供着她,”说着话语骤顿,半眯起眼道:“若出了什么岔子,你便要当机立断,省得么?” 这话森冷无比,听得人不寒而栗。谭桐心头直瘪嘴,暗道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主儿,才刚训诫了自己,这会儿又让自己当机立断,果然反复无常。他蹙眉应个是,又抱着绣春刀试探道:“大人让属下当机立断,是要留活口还是……” 他抚了抚腕珠旋身去了,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道:“能留自然要留,若是被逼无奈,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罢。” 雨停在午后。 天放晴,乌云也散尽,太阳招招摇摇地晃出来,宫中漫天的白幡被风吹得烈烈响。奉先殿里头的大德还在念诵经书,超度皇后的生魂往西方极乐,梵音阵阵,敲天震地。 命妇同朝臣们已经走光了,各自在家中替国母披麻戴孝。偌大的灵堂上只剩下宫妃和皇子皇女,跪在蒲团上缄默不语,偶尔一阵儿吹进来,拂动挂在高处的金箔银箔,即使白昼里也显得凄冷可怖。 阿九正往火盆里添纸钱,忽然听见外头太监吊嗓,呼道:“皇上驾到--” 众人手上的动作均是一顿,纷纷回身给皇帝行大礼。跪伏在地上,依稀能瞥见素白的丧服一角,皇帝扫一眼殿中诸人,不耐地摆手道:“逝者为大,就不必对朕行这些虚礼了。” 众人应声是,复又重新跪回了蒲团。阿九一面替皇后烧纸钱一面抬眼,只见皇帝一脸的悲痛之色,一旁的太监上前呈香,他接过来,攥在手心里朝皇后的灵位拜了拜,复又递给了那负责敬香的小太监。 这副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夫妻几十年,皇后一走,皇帝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触动。他站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