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项西点点头,看着他穿了鞋要出门的时候又喊了一声,“等等等等……” 程博衍停下看着他,他抹抹嘴,跑过去在程博衍脸上亲了一下:“好了。” 程博衍笑笑,关上门出去了。 项西到茶室的时候,陆老头正坐在露台上喝茶,胡海在一边看鱼。 现在时间还早,清晨的风吹着挺凉的,不过看着被风吹着晃动的满眼的绿色,却让人神清气爽。 “这些茶树,”陆老头儿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是不是挺普通的。” “嗯,”项西往山上看了看,“看着就像隔离带里的灌木。” “也没什么香味,”陆老头儿说,拿着杯子闻了闻茶汤,“所以摘了茶叶,要经过萎凋,摇青,炒青,揉捻……不同的茶不同的工序,一层层一点点,最后才有了茶,那么多的鲜叶,出这么一点儿茶。” “跟人似的么。”项西说。 “所以说,”陆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从拿起茶叶开始泡茶那一个动作开始,就是在体会这个过程,也是在回味你自己的人生,是怎么样一点点地从普通的灌木,变成带着香味的茶汤。” 项西靠着椅背,转了转手中喝空了的茶杯,闭上了眼睛。 “白开水呢,简单透亮,好东西,茶汤呢,乍一口,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涩,但其实茶汤复杂却有韵味,值得品,”陆老头儿的声音在清晨的凉风里轻轻飘过来,“各有各的好。” 项西没有说话。 程博衍也许就是白开水一样的简单透亮的人生,是他也许不是时时能觉察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缺的那一口。 而他呢?他是不是程博衍细细地品着的那一口茶? 是的吧,他笑了笑。 “好茶,取,泡,倒上一杯,不用多说,色香形就是它的证明,”陆老头儿拍拍他的肩,“要对自己有信心。” “师父,”项西偏过头,“你今儿跟我说这些是怕我晚上紧张么?” 陆老头儿笑了起来:“你晚上紧张我才不管,又不是我紧张,做人做事要有底气,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茶就是茶。” 项西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陆老头儿偶尔就挺仙的,说话不说透了,得自己琢磨。 “给我泡壶茶。”陆老头儿指挥他。 “好。”项西笑笑。 陆老头儿下午晚上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其实就是下午有个老朋友要过来,几个老头儿老太太要过来聚聚,有俩身体不太好的,说是有生之年说不定就聚这么一回了。 “这话说的,”项西一边泡着茶,一边笑了笑,“都才多大年纪,我到您这年纪没准儿还想出去旅游呢。” 是啊,有身份证了,就能出去旅游了! 玩几十年,玩够本儿的。 “有这份心就好,”陆老头儿说,“人就活个心态。” “嗯,”项西笑着小声说,“师父,我快要有身份证了,过几天就能办好。” “这是好消息啊,”陆老头儿拍了拍手,提高声音冲胡海说,“听到没,你师弟马上要有身份证了!我说这几天看他这情绪忽闪忽闪的呢。” “中午炒俩好菜庆祝一下吧。”胡海笑笑。 胡海说的俩好菜,虽然真就只是两个菜,但也真就是好菜,一条松鼠鱼,一个糖醋排骨,都好吃得不行,项西吃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海哥,”他塞了一嘴排骨,“你其实是个厨子吧,大酒店的那种。” “自己做着玩的。”胡海说。 “不是正式大厨?”项西有些不相信,“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厨,赚够了就退休了,天天泡茶山上养老了呢,那你靠什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