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陟摔杯子摔碗,明姝也不说话, 叫人收拾干净了送新的来。慕容陟说她的时候,她就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到了后来,慕容陟自己都不好意思,让她出来休息会。 “大郎君这……”银杏刚才也受了慕容陟一顿责骂, 仅仅是因为送来的茶水凉了点。银杏只觉得冤枉, 那茶水不是她亲手调制的,下面人准备的, 都是照着之前这位的喜好调制的, 怎么到了现在就不行了,而且也不找那些人的错,光寻她的晦气。 “他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在所难免。”明姝坐在院子里,外面的阳光懒洋洋的,又起了点风, 那点阳光落在身上没有半点暖意。 换个新妇,被才回来没多久的夫君这么对待,肯定会委屈万分。可是她自觉有些对不住慕容陟,发脾气也情有可原,稍稍过一过,心头也没多少委屈剩下来。 她的想法,银杏也知道,银杏替明姝打抱不平:原先说的就是人战死了,而且这家的儿子婚礼当夜就跑的无影无踪,五娘子还辛辛苦苦侍奉公婆这么久了。和二郎君那回事,也怪不得五娘子,二郎君自己伸手撩拨的,而且不说鲜卑的规矩如此,一个青春正好的妙龄娘子,怎么想也不可能为还没正面见过一次的男人守身吧。 “也怪不得娘子。”银杏瞧瞧看了左右,低声道,“娘子别往心里去了。” 明姝坐着,摇摇头,“我没放在心里,我就当之前甚么都没有发生过。” 公婆对她也都算很不错了,甚至比自家的亲爷娘都要好上不少,出了这样的丑事,就算把她赶回家门,都是合情合理,可是慕容陟去说了说,她还是被接回来了。 要是被送回韩家,恐怕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得罪了嫡母,生父又是什么事都不管。落到嫡母的手里,长兄就算有心维护她,恐怕也只是有心无力。 她不想和慕容叡有什么了,之前的过去就让他过去,之后的日子,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连。 银杏见明姝主意已定,不说什么了。 此时,有侍女过来请她,“娘子,大郎君寻娘子。” 这才出来没多久,竟然就要人回去了?银杏满心不满,伺候病人是件苦差事,费心费力。人都还没有休息多久呢。 银杏一肚子的怨怼。明姝装作没看见银杏翘上天的嘴,拍拍裙裾,跟着侍女过去了。 慕容陟见到明姝来了,伸手“阿蕊。” 又慌张又急切,他额头上冷汗珠子直冒。刚刚他小睡了会,又梦到了沙场上的铁马金戈和垂死□□。 心悸一阵接着一阵,哪怕从噩梦里头醒来,还是没有半点的舒缓。 他哆嗦着嘴唇抓住明姝的手,明姝把他抱到怀里,伸手擦了一把他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又做噩梦了?” 慕容陟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掌中那柔若无骨的柔云就是他如同溺水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气喘如牛,紧紧攥住她的手掌。他刚从噩梦里醒来,掌控不住自己的力道,弄得她手骨生疼,明姝咬牙忍住,面上还是笑靥如花,柔声安慰他,“已经回来了,回来了,不怕不怕。” 她抱着他和哄小孩似得,把他波澜起伏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男人要强大,看上去似乎很强大,一把的力气,比女人要大的多。可是脆弱起来,与小孩也差不了多少。他蜷缩在她的怀里,在柔软的怀抱中似乎找到了安全,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比起之前,也没有那么多的惊惶。 明姝要侍女拿来热水,亲自喂给他。 “阿蕊。”喝了热水之后,理智渐渐回笼,慕容陟抬头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没事。”明姝浅浅的笑,“做噩梦了?” “嗯,”慕容陟点点头,“我又梦到打仗的时候了。” 明姝摸摸他的额头,“不怕了,已经回来了,没甚么好怕的。现在回家了,家里有好多人陪你呢。” 柔柔软软的调子,带着令人溺死的温柔。慕容陟被这语调安抚下来,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对了,听阿家说,过几天要请几个亲戚来家里,到时候让你去见见。” “是告诉他们,我没死又回来了吧?”慕容陟长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