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除了陛下与姐夫您,最金贵的主儿都跪在求死,我不跟个风求个死,岂不太没眼力见儿了?”说着,推了一把跪在身旁一脸茫然的朱十七,催促道:“快,求求你大皇兄,让他赐我二人一死,让咱们也沾沾十三殿下与柳大人的荣光。” 朱悯达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沈青樾!”却不知当说他甚么才好。 沈奚顺杆子往上爬,当即做了一个领命的手势,看了一眼被捆在刑凳上正盯着自己的苏晋,指着一旁的羽林卫道:“你还管他做甚么?区区八品小吏,想死也该排在本侍郎后头,你这就将捆他的那根绳拿过来。” 羽林卫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麻绳。 沈奚仰头伸出脖子:“对,就将就这团麻绳,赶紧过来把本官勒死。” 这是苏晋第一回见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画,眼角一颗泪痣笑起来平添三分风流飒然,只可惜,抢着麻绳往脖子上套的样子实在太煞风景,以至于她每每回想都清晰如昨。 数年之后,苏晋升任尚书,位极人臣,沈奚因一桩小事栽到了她手上,便套交情问她,能否看在挚友的面子上,私底下责罚则个算了。 苏晋高坐于堂上,清冷说了声:“好。”然后扔下一捆麻绳道:“当年绑我那根,你拿去勒脖子吧。” 眼前被沈奚搅和得鸡飞狗跳,朱悯达却在这喧嚣中冷静下来。 沈青樾说得对,柳朝明是百官之首,苏晋不过区区八品小吏,为了这么一个人跟都察院僵持不下,不值得。 是他冲动了,险些顾失大局。 朱悯达喝住沈奚,凛然道:“君不君,臣不臣,像甚么话?”然后侧过身,对柳朝明道:“既然有柳大人作保,苏知事这回的过错,本宫便不追究了。”然后叹了一声,“罢了,看在都察院的情面上,此子就让柳大人带走吧。” 羽林卫为苏晋松了绑,苏晋因方才挨了一杖,脚落在地面还有些发颤,一名内侍要上来掺扶,她摇了摇头,往一旁避开了。 苏晋走到柳朝明身边,与他一起跟朱悯达拜别。 两人没走两步,朱悯达又叫了一声:“柳大人。” 苏晋眸色一黯。 朱悯达的唇边含着一枚浅笑,仿佛方才的森森怒气不过是一个玩笑:“柳大人平日公务缠身,与东宫来往的少了,连上个月小儿周岁,也是只见贺礼不见其人。下个月末是太子妃的寿辰,还望柳大人一定要来。” 这便是跟东宫买命的代价吧。 在景元帝暴虐的苛政下,被矫枉过正的朝纲无不彰显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君臣失衡。 尤其当这名开国君主已垂垂老矣,各皇储拥藩自重,谁又不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呢? 看似平静的皇座之下势力林立,身在旋涡之中,哪怕位极人臣,也是浮萍之身。 柳朝明回首一揖,表情无波无澜:“多谢殿下相邀,太子妃的寿辰,微臣一定到。” 被折腾过一番的宫前苑终于安静下来,朱悯达看了一眼朱南羡,见他仍怔怔地盯着苏晋离开的方向,心里头一股怒气又涌上来,甩袖走了。 羽林卫跟着朱悯达浩浩荡荡离去,朱南羡卸了束缚,伸手摘了堵在嘴里的布巾,然后吐了一口淤血,翻身仰面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风雨欲来的天幕。 他包扎好的膝头在方才的挣扎中又渗出血来,除了牙龈,指腹也抓得血迹斑斑。 可有甚么用?五年前他没有保住苏晋,换了五年后,他仍没有。 起码保住她的,不是他。 沈奚劳心劳力地搅和一番,总算得了个善果,扶住地面跌坐在一旁,看着朱南羡这一身狼狈样,啧啧两声问道:“朱十三,方才那个被绑在刑凳上的,就是当年你为了他,差点卸了曾友谅一条胳膊的那位?” 朱南羡转头看他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只问:“你来干甚么?” 沈奚嘻嘻一笑,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我啊,我有个仇人快死了,我来给他送一顿上路饭,毕竟做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