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隔得远,瞧不太清,大约、大约是这一块吧?” 柳朝明看向沈奚:“这是在哪找到的?” 沈奚原是抱臂倚着殿门站着的,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弯下身子,勾手拾起一个花纹精细的锦盒,慢慢往殿中走来:“正是在这个盒子里。” 柳朝明问苏晋:“你见过这方锦盒吗?” 苏晋转身望去,目色一滞,当即斩钉截铁道:“回柳大人,微臣见十三殿下时,他手里正提着这方锦盒,那枚枣花酥,便是从这盒子里拿出来的。” 柳朝明看了一旁的兵卫一眼,兵卫拱手称是,将盒子拎到奶娘身前放下。 柳朝明问:“你认一认,是这盒子吗?” 奶娘抬起眼皮看了看,怯声道:“像、像是。” 柳朝明冷声道:“甚么叫像是?” 奶娘不由打了个寒噤:“奴婢不确定。” 柳朝明蹙眉道:“语焉不详,焉知你不是诬蔑栽赃?来人,上刑——” “回大人,是,是这盒子。” 柳朝明淡淡道:“你确定?” 那奶娘微微抬起头,看了苏晋一眼,又再看向眼前的锦盒,默了一瞬后坚定道:“回大人,正是这方锦盒不假。” 此言一出,沈奚挑眉,朱南羡扬唇,苏晋移过眸子,轻轻扫了那奶娘一眼。 柳朝明朝殿上一揖:“太子殿下,余下的就由苏御史来审罢。” 朱悯达颔首道:“苏晋,你平身罢。” 苏晋面容平静地朱悯达拜下,走到奶娘身前,沉声道:“你撒谎。”然后她一字一句道,“根本就没有甚么盒子!” 苏晋早也知道,这奶娘敢当众诬蔑十三殿下,那她这条命定然是不想要了,既如此,若当庭责问奶娘,乃或是用刑,她也必不肯招认,因此只有用计策让她露出破绽。 当时大殿之上有闲功夫想计策的只有沈奚一人。然而,饶是沈奚再足智多谋,也需要时间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是故苏晋假借外计事宜,当场背出南昌府三十多名官员的复核结果,用以为他争取时间。 沈奚与苏晋之间虽说不上多么信任,但他们却相信彼此绝不会加害朱南羡。 是故沈奚在离殿前,一句莫名的“故弄玄虚陷十三于不义”,事实上正是在提点她作假证。 苏晋一句“绝不构陷”,是告诉沈奚,自己已明白怎么做了。 而朱南羡虽不知苏晋意欲为何,但他相信她。她既然要突如其来地与他撇清关系,一定有她的道理,他配合着失望便好。 奶娘听了苏晋的话,惊恐地睁大眼。 苏晋却不再理她,而是对殿上二人道:“禀皇贵妃娘娘,禀太子殿下,臣自到轩辕台,直至与十三殿下说完话,从未见过小殿下,也根本不曾瞧见甚么装着枣花饼的锦盒。这奶娘竟声称见过这锦盒,摆明了是受人指使,想栽赃陷害十三殿下。” 皇贵妃冷笑一声:“苏御史这一忽而黑脸一忽而红脸,究竟唱得是哪出?黑的白的都由你说了算吗?你说没见过这锦盒,那眼下这装了枣花饼的盒子又当作何解释呢?” 话音落,诸皇子神色各异,藏不住心思的譬如朱十四,眼底已浮上恼色,朱沢微面上虽没甚么,心中却在冷笑——皇贵妃真不愧是老十四的母妃,两人竟蠢到一处去了。 沈奚大而化之地朝殿上一拜,笑嘻嘻地道:“禀皇贵妃娘娘,这锦盒就是微臣随便捡来的。” 皇贵妃面色微僵,随即怒道:“沈侍郎如此未免太过儿戏!” 沈奚却未答她的话,反是朝朱悯达揖了一揖。 见朱悯达颔首,他唇边噙起一笑,拂袖侧身,朗声道:“传羽林卫指挥使伍喻峥,府军卫指挥使梁阗!” 殿门再度被打开,两名腰别长刀,身穿豹子甲的武将单膝朝朱悯达与皇贵妃拜下。 沈奚朝这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有劳二位将军为沈某作个证,说说这锦盒究竟是在哪捡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