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跟你刨根问底打听我这些年的事,你便说我离家得早,以一句‘不知道’推了。” 苏宛称是,忍不住又问:“可是三哥,阿宛有些分不清哪些话该应答,哪些话不该应答,怕说漏了嘴。” 其实苏晋的身世,除了苏老爷外,苏府并无人知晓,府中只传言说她是苏老爷外头的私生子,是以苏宛所谓的说漏嘴,不过是指私生子这个说法罢了。 苏晋道:“这却要你自己掂量,切记能少说绝不多言,能沉默绝不开口。” 苏宛诺诺应了,便随苏晋上了马车。 得到西城门口,已有几名随行官员在此处候着了,这年随行的官员十分少,品级最高不过太常寺卿,见苏晋来了,急忙过来拜见,其中一名礼部主事是陪孙女来的,躬着身道:“眼下只等十二殿下与王妃就该起行了,往云湖山走,夜里祈雨,是以来去要两日一夜。” 苏晋点了点头,将苏宛带去了女眷处,那名主事忙不迭也跟了过来,介绍道:“这是刑部侍郎苏大人。”又道,“这是苏大人的妹妹苏宛小姐。” 这些女眷都乃京中贵女,其中不少人已见过苏晋,一应恭恭敬敬地与她行礼。 苏晋原想将苏宛交给赵妧照顾,环目一扫,赵妧竟是没来,正踌躇间,只见戚绫越众而出,与她欠了欠身道:“如雨日前去迎阿姐回京,在驿站与苏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苏大人若放心不下,可将苏宛小姐交给如雨照顾。” 除了戚绫,苏晋也再不认识旁的谁,正好朱祁岳与戚寰也到了,于是一点头道:“那好,多谢戚四小姐。” 言罢负手转身,与朱祁岳见过礼,翻身上马,随车辇走了。 城西咸池门去云湖山要三个时辰,苏晋一人骑马独行,正有所思,方才那名礼部主事打马快行了几步,跟上前来,十分恭敬地道:“苏大人恐怕是贵人多忘事,已不记得下官了。” 苏晋看他一眼,微一摇头:“你是礼部的江主事,两年前我去礼部避雨,曾见过你一面。” 当年苏晋还是京师衙门的从八品知事,时移世易,没想到短短两年余,她已升任三品侍郎了。这样乱的时局,也不知是扰乱了她还是成就了她。 “是,是。”江主事道,“难为苏大人竟记得下官。” 他顿了一顿,一时想到礼部罗尚书交代来的差事,不敢怠慢,又试探着问:“前几日早上廷议,七殿下钦点了罗将军去岭南平流寇,朝中对此是议论纷纷,听说几名将军还弄了一份联名书,为罗将军鸣不平,这几日鼓动人签,苏大人您是什么意思呢?” 苏晋这下明白江主事问这番话的用意了,礼部罗松堂惯来是个墙头草随风倒,眼下朝中对岭南战事各执一词,这位罗尚书八成是怕得罪了人,派人来她这试探刑部口风了。 苏晋以为这却没什么好遮掩的,实话实说道:“罗将军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他尝在西北领兵,熟知那里的地理环境,对岭南及南疆烟瘴之地却是陌生。但三日前他已领命起行,断没有将士出征到一半又半途叫回来的道理,费时耗物不说,影响士气才是关键。” 而这样一封联名书,说是为罗将军请命,却要在他出征后才寻人签署,难道不是那几名余下的武将做做样子,一不为得罪朱沢微,二又可保全名声? 签与不签实在一样。 江主事道:“那苏大人的意思,就是不署名了?” 苏晋一笑:“不然江主事帮本官去问问罗大人的意思,我刑部怎么做,全当以你们礼部马首是瞻。” 江主事吓了一跳,诚惶诚恐道:“苏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这叫礼部如何当得起?”心中却知已被她瞧出了心思,连忙将话头掐了,转而扯到旁的闲事上头。 因太仆寺典厩署也在云湖山草场,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分外平坦,加之有人闲话,不时便已到了。 随行的宫婢内侍张罗着各大员女眷用过午膳,正待歇息,苏宛的四方桌上,不期然坐下来一名女子。 此女子身着宫装,头带梅簪,生得弯眉善眼,正是朱沢微的侧妃。 因朱沢微的正妃早些年就过世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