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会听得此言,心中骇然!待侍女含笑出门后,观左右无人, 才低声道:“你不是吧?她怀个孩子,就把你心怀软了?” 孔彰不答,一扬脖子把杯中酒喝尽,继续吃菜。 李恩会踹了踹孔彰:“你别吓我!!” 孔彰道:“我不在此时软,何时能软?” “什么?” 孔彰轻笑:“没有个由头便软了,你信么?” 李恩会坐到孔彰身边,再次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孔彰一把将李恩会推开,换了姜戎话道:“一边去。” 李恩会方想起公主府的人是决计听不懂姜戎话的,立刻跟着换了姜戎话道:“嗳!差点忘记我不独会说汉话了!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瞒着我。” “中原几省叛乱不止,时时威胁京畿。朝廷好几次派兵围剿,至今没个结果。不管将领还是兵丁,朝廷的人总是越打越少的,总有一日,他们会想起我。我不能等到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才动作,既然公主有了身孕,不妨借助此契机,取得晋王的信任。”孔彰放下酒杯道,“此一年来,我想了许久。我时时隐忍、步步退让,换来的不过是苟延残喘。京郊的骑兵,还得你去操练。我不过十天半月能去看一眼。长此以往,战斗力必不如前。而失去了他们,你我更成了公主的走狗奴才。与其如此,不如博个机会。我拥兵自重,母亲与孩子反而更安全。到时寻着了机会,接出他们,打马回西姜,再没有人能拦我。” 李恩会忍不住道:“心心念念的回西姜王庭,你改姓姜好了。” 孔彰没好气的道:“姓姜有什么不好,横竖比姓孔要好。”顿了顿,又吃了口酒,冷笑道,“即便我无法上战场,也不能再由着性子胡闹。圣上一家子,呵呵。生育太凶险,我不早早奴颜婢膝了,到时候公主有个好歹,圣上不拿我全家偿命,那也不是个老昏君了。” 李恩会道:“这一个月听到的叛乱流民就有几起了?他老唐家真能把陈朝开下去?” “可笑他们还在朝堂机锋。”孔彰嘲讽道,“怪道唐太宗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废。当年读唐史,写杨国忠为了不让安禄山入中枢抢他风头,故意纵虎归山,终酿成安史之乱。如今朝中之臣,比杨国忠如何?” 李恩会道:“我没文化,别跟我说这个!再说我没心情。” 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孔彰顺势收住话题,问道:“你还在想窦姑娘?‘’ 李恩会撇嘴道:“难道你不想你的姜姑娘!” 孔彰有些抱歉的道:“去岁我不该拦你。” 李恩会低落的道:“去岁她也定不肯嫁我。从头到尾,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烽烟四起中,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丧生。孔彰说不出安慰的话,以免给李恩会没必要的希望。其实,若美人不曾有变故,李恩会过二年也就忘了。不过半下午的交谈,又能生出多少情谊?偏偏红颜薄命,便再难放下。难兄难弟一碰杯,相对苦笑。 端悫公主收到了孔彰的善意,心中不无得意。笑问侍女:“驸马还在同李将军吃酒?” 侍女笑答道:“公主不知道,驸马同李将军,便是吃酒也不怎么说话。除却对公主,再没见驸马与谁多说一句的。上回九殿下来了,他也只是闷着。” 端悫笑道:“他就是那般性子,不爱笑,不爱说话。真是谁养的像谁,他母亲也是闷闷的。非得我请,她才出来走走,要不然就关在院中看书。他们与孔家别的人,一点都不像。” 端悫的乳母端着一盅汤走来笑道:“奴婢早先便说,驸马只是性子腼腆,公主偏不信。如今可信实了?真真宫内外见了多少男人,再没有哪个似驸马那般懂礼的。原先长公主在的时候,他那驸马不知闹出多少事来。连圣上都管不住他偷腥。依奴婢说,还是我们驸马好,虽严肃些,比那花言巧语的稳重百倍。我们公主有眼光。” 端悫拨弄着汤里的银勺道:“不知他是看重我,还是看重我肚里的孩儿。” 乳母心中一惊,立刻陪笑道:“看公主说的什么话,世间哪个男人不重子嗣呢?公主养的,岂是小杂种可比?驸马倘或不看重公主肚里的孩儿,那才奇怪。奴婢虚长几岁,托大告诉公主一句话。这男人啊,就是长不大的孩子。从来都是这般,没有孩子,多少男人不知怎么同夫人处。公主倘或不信,问问命妇们,就尽知了。‘’ 端悫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