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以前便被潘志文架空,日日的在军营里晃,不曾留意过外头。何况她主管战兵,后勤不过带手。杨欣本就跟她不对付,更不好时不时的盯着后勤,倒向专门找茬的一般。 街上的闲话是有,可打一开始,羡慕嫉妒恨的人就没少过,翻来覆去的讲,传的人不无聊,元宵早听到无聊了。只看潘志文为了还王仲元的欠款,两口子过的紧巴巴的,便当还是旧日豪强的三板斧,懒的过心。每日里只在营里巡查,石竹营的军纪倒叫她理的井井有条。 元宵能把眼前一亩三分地管到如今的地步,已是巨大的进步,她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如何能把控全局?便是管平波前世,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瞎混呢,何况天赋寒碜的元宵。 再则管平波也没指望过一个稽查司管两处。后世的军纪委与纪委亦不是一个部门。军队与后勤的管理本就不同,一个严一个松,都归在稽查司,日后人员多了,稽查司自己都能晕,底下人更是不服。可虎贲军管理太细、太深入基层,暴露出的人才缺口,都到了制约扩张的地步,空白随处可见。偷情无法可依是一桩,后勤监督责权不明又是另一装了。 与此同时,杨欣又被婆婆绊住了脚。侯玉叶爬上王仲元的床一个月,就诊出了喜信;冬季农闲乃成婚的高峰期,云寨城内时不时的爆出谁家新妇怀孕的好消息。农闲不独新婚多,老夫老妻没夏日忙碌,闲在家里,少不得腻歪腻歪,更是一串串的怀孕。彼此交流着育儿经,把彭季娘听的火冒三丈。 她不高兴了,就要去寻杨欣的不是。人的精力有限,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杨欣在婆婆跟前受了委屈,自是要找潘志文发泄。而虎贲军的编制眼看着要调整,鹤州现由潘志文代管,辖区扩大一倍多,琐事自然也跟着多。 鹤州比石竹更偏远、更少汉人,原始的村寨想梳理好,谈何容易?潘志文被公事磨的苦不堪言,杨欣再发脾气,他年轻气盛的,难免回一两句嘴。夫妻吵架吵的险些把元宵吓的不肯结婚。于是,石竹乱象在潘经业、王仲元以及窦向东的人刻意隐瞒之下,三个人竟是一个都不知道。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潘家不停的买地,杨家如何服气?便果真是潘志文一厘一毫从嘴里省出来的钱,他们都要泼泼脏水,何况这个钱真的不干净。杨家满世界的宣扬,散落在巴州各处的流动供销社立刻闻风而动,往潘杨两家买地之处查访。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知大事不妙。事涉石竹的三位官员,元家没地,拿聘礼盖的房子。杨家有地,捋着算一回帐,也不算离谱,至少杨欣有节省下来的可能。到了潘家,那帐就怎生都对不上了!光给元杨两家的聘礼已高达二百二十两,他自家买地少说花了二百两,旁的不论,这四百二十两从何而来? 而一直惦记着谣言的阿颜朵接到了宣传司的密报,以及侯玉凤亦知王仲元已落网。侯玉凤定是不会自己出马,她与侯玉叶的关系人尽皆知,她出头便是作死。但石竹人在虎贲军的太多了,侯家又把控着医疗系统,想传出点闲话,轻而易举。三处消息汇聚到了镇抚部,陆观颐与李玉娇齐齐骇然! 这等大事,陆观颐岂敢隐瞒,当下就报与了管平波。管平波翻看着镇抚部搜集的资料,皱眉问:“元宵何以不上报!?” 陆观颐答不上,只得把阿颜朵请了来,当面问询。不问还好,一问阿颜朵就满肚子气!虎贲军是她的新生,若没有管平波,她的坟头草只怕有人高了。纵然次后兄弟战死不少,到底还剩下杨文石与杨松两个血脉。乱世当头,她算尽到了寨主之责。而这一切,皆归功于横空出世的虎贲军。 现在的日子有多畅快,就衬托的往日有多悲惨。故而阿颜朵对虎贲军感情极深,听说有人挖墙角,恼的非同小可。杨文石与杨松再三摁住她,叫她拿了证据再说话,她却是眼看着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憋不住上报了。恰赶上巴州与侯玉凤的两处挤在一起,直接就捅到了管平波跟前。 管平波挑出阿颜朵报上来的部分,问道:“潘经业监守自盗之事,你做的准么?” 阿颜朵摇头道:“不知真假。可便是做不得准,我听见了,难道还替他捂着不成?” 管平波面容严肃的道:“此事很有些古怪,你速联络石竹旧识,替我彻查清楚。” 阿颜朵为难的道:“我不是石竹人,我没有旧识。” 管平波方才想起,阿颜朵是罗蒙人,离着石竹好有二百里地,纯粹是被流民撵着往石竹跑的,认得的石竹人差不多都在营里了。 不待管平波说话,阿颜朵又道:“食堂的侯科长就是石竹人。先前她听她妹子说过潘伟清在采购上贪污,潘经业在偷卖仓库的货品,还同杨文石叨念过一回。我就是听她的话头,才叫人去打探的。将军你问问她,或知道更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