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保下你儿子,但我不乐意,你还会装出这份深情款款么?” 张力行道:“我不是装的。” “你喜欢的、无知的女人是会吃醋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没有哪个不想把外头的狐狸精打死,把野种打死。”雪雁走到张力行耳边,一字一句的道,“你张力行凭什么,觉得该占尽天下好事?就算没有陛下护着,我得靠你穿衣吃饭,可讨谁做小老婆,跟谁生孩子,能由得你自己做主?外室子什么待遇?窦朝峰当年跟野狗崽子似得缩在门外,嫡母活着的时候,一步也没踏进过祠堂和正房。我们巴州堂客泼辣了成百上千年,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软弱到被你如此欺骗玩弄后,还愿为了你去求情?” 雪雁图穷匕见,张力行多年细作生涯练就的冷静与忍耐,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化成了齑粉。他只有一个孩子,唯一的孩子。才刚学会走路,才刚会软软的叫他阿爷……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那么深,依然能被扒个底掉,更没想到在各种刑罚下咬牙隐瞒的秘密,早被查探的清清楚楚。到底是谁的手段?李玉娇?还是张金培? “雪雁……”张力行的语调充满了哀求,“稚子无辜……” 雪雁哈哈大笑:“你骗我的时候,我才十几岁,我不无辜吗?”雪雁觉得自己蠢的不忍直视。明知道张力行是虚情假意,偏偏怀揣着微弱的希望,来寻求不可能的答案。 管平波是所有人的,只有张力行是她的。幼年丧父,妈妈为了生计,永远在奔波。身为长姐,一丝任性的资格都没有。待长大些,出落的有些人模样,才在爷们的玩弄中,吃到过饱饭。第一次被窦元福拖上床的时候有多大?十二?十三?记不得了。遇见管平波才知道,原来被家中的爷们凌。辱、被得势的管事糟蹋,是该痛的。可是管平波不会围着她转,忙起来连陆观颐都顾不上,更遑论其他。教会了她怎么才算人后,便扔她自己摸索爬行。直到遇见张力行,方知被人捧在手心是什么滋味。 以前听管平波讲一勺一勺喂药是虐待时,跟着众人一起笑的前仰后合。待到真的有人轻柔的将病中的自己搂在怀里,用温柔的声音哄着吃药时,本该令人作呕的苦涩,登时化作了芳香的蜜糖,恨不能那碗药永远都吃不完才好。 “雪雁……”张力行的呼唤打断了雪雁的思绪,“我快死了。”双手被缚在空中,他的脚无法全部着地。为了缓解痛苦,只能不停的踮脚,让脚尖与手臂轮流放松。加之疼痛消耗的精力,他已经很累了。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雪雁,只得强行打起精神,颤声道,“我没求过你任何事,我已经快死了,多年夫妻,能否让我瞑目?” 张力行的声线已带着些许哭意:“哪怕让他们自生自灭都好。世间每个人进退维谷时做出的选择,都是豪赌。我赌输了,无处后悔。你恨不恨我,我也不知道了。到此时,我最惦念的只有你……和孩子。你赌赢了,不稀罕我的惦念。可是孩子还小……雪雁,我求你,求你给他条生路……” “住嘴!”雪雁捂着耳朵厉声尖叫。她只要想到张力行对她的种种温存,别的女人照样能拥有,就嫉妒的要发疯,“我待你之真心,没有丝毫杂念。我毕生所求,不过是你的体贴。如若你战死沙场,我只怕真的能把你的所有遗物视若珍宝,包括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然而让我沉浸的温柔乡,全都是你的谎言。你说你惦记我,那你可知陛下在我心中的分量?你果真赌赢了,果真杀了她,消息却是我流出去的,你是因我而逃过清洗的,我还能活的下去么?张力行,你丝毫不拿我的命当回事,有脸说惦念我?” 张力行怅然道:“所以你就是刻意来告诉我噩耗,让我死都不安生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 张力行心中酸楚,他带着目的接近雪雁,自然生出了百般手段,诱的她依赖自己。不得脸的小奴才秧子最期盼什么?除了功成名就之外,大概也只剩下不能公然宣之于口、如同孩子般的被爱抚的渴望了。然而雪雁的渴望,亦是他的渴望。假戏真做的久了,早忘了当初的刻意。只是他终究不可能认同管平波,也没有雪雁的赤子之心,于是走到了末路。 “我什么都没有了。”雪雁强调,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倦,同时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光彩,如此的纠结,如此的复杂。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