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因为天象的原因,本来只是几个寒门小臣小打小闹的死谏吸引了更多重臣的加入。而且斗争矛头也不再是那条荒唐的诏令,而是要求“清君侧”。 大臣们的说法既有理论支持,又有现实证据,无可辩驳。 安靖帝闭了闭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朕还记得安靖元年,初登基之时,因为重用李尚全父子,当时的尚书令是父皇给我留下的顾命大臣杨复,也是我的太傅之一,杨尚书率领九卿‘伏阙’,列出李尚全十大罪状,要求朕将其罢黜,可朕当时听信太后和国舅之言,坚持己见,杨复便“乞休”明志,终生未再出仕。如果杨复在,如今朝廷绝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显然,安靖帝已经有所松动了。 楚昭趁机劝道:“伏阙这种事可大可小,有时候可以不去理会,有时候却必须要谨慎。这一次与天象纠葛,还望皇伯父三思,事缓则圆。” 伏阙很可能是臣子们最后一道杀手锏,一旦不成功,臣子就会对皇帝彻底失望,或者归隐,或者转为反对者。比如谢晋和崔阶两位,年轻时也做过伏阙这种事,反对立楚旭为太子。那时候还算是庆正帝和士族关系的蜜月期,伏阙抗争失败后,天子与士族的关系急剧恶化,谢晋和崔阶两位也挂冠归隐,成为庆正帝的在野反对派。 眼见着在楚昭的劝说下,安靖帝目露彷徨之色。 事关自己的安危,卫霁心中暗恨,面上却只做出一副忠诚像,趋前恳切地谏道:“陛下既然打定主意要重整河山,这一次就必须强硬到底。”顿了顿,他又道:“陛下且放宽心,便依早先计划而行,些许小事,交由微臣与金吾将军处理即可。” 安靖帝还是拿不定注意,他原是和卫霁等人商量好了,这是他们夺权的第一步——用割唧唧的缺德法门测试出哪些是真正的忠臣,哪些人有私心。原本都商量好了,凡是参与到这次静坐示威活动中的人,五品以下者悉下诏狱拷讯,四品以上及司务等官姑令待罪,等时机成熟之后再一个个谪戍。 从这个角度来看,看似荒唐的政令背后也有其合理性。毕竟,楚旭只是精神有问题,并不是白痴。 不管多么可笑,在安靖帝握有兵权的前提下,只是阉割新任进士,最后还是很有可能实现这出人间闹剧。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白虹贯日之后,参与伏阙的大臣比预想的要多得多,而且数量还在持续上升中,许多举足轻重的老臣也加入了这一如火如荼的运动中来。 思索良久,安靖帝声音沉重地下了一道命令:“今日提前落锁。巨卿,你带一路御林军前去把手宫门,没有朕的令牌,谁都不能任意出入。至于那些臣子……”安靖帝犹豫片刻,道:“只要不闹事,要跪就跪吧。”看来楚昭刚才的一番话,安靖帝还是听进了耳朵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因为先前楚昭的奋不顾身,安靖帝对他更信任了几分。 “诺。”薛振领命而去。 好容易熬到日落时分,安靖帝在侍卫的环绕之下回到寝殿,楚昭紧紧跟谁在安靖帝身边。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能出宫的。 崔景深的眉头深深蹙起,心里忧虑起来。如此大好的形势,若自己是喻王就不会错过。如果喻王起兵反叛,世子便危险了……这么想着,崔景深便稍微落后了一些。 一行人出了昭阳殿,三十六人抬着的步辇刚升起,又听到应天门那边传来咚咚作响的声音,群臣忽然爆发出一阵哀哭,声震阙庭。 “皇……皇上……,翰林编修马怀撞死在宫门前了。”刘顺和跪地禀报道,吞了一口口水,他战战兢兢说了第二句话:“薛将军和大臣们……打……打了起来。” 也是薛振这货欺人太甚。本来皇帝都说让群臣爱跪跪,可是薛振打算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一些,于是他仗着有皇帝的谕令,居然呵斥群臣,让他们立刻滚。 马怀就是上次那个被皇帝阉了的倒霉蛋。被阉之后,他虽然被降了品级,但皇帝并没有撵他回家,所以他还继续在朝廷任职。想不到当日忍辱负重的活了下来,今日被薛振推攘几下,居然一头撞死在了宫门前! 因为安靖帝早前发布的律令和如今的天现异像,群臣的情绪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众人心中都充斥着一种国将不国的悲观意识,儒臣们不敢怪罪皇帝,自然将所有的愤怒集中到薛振和卫霁二人身上。偏偏这时候薛振还要出去找死。 够了,真是够了!我等受到士族蔑视也就罢了,你薛振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我们头顶作威作福。 也不知道谁最先开始的,愤怒的群臣扑了上去,就像地痞流氓打架那样,用手中的朝笏劈头盖脸朝着薛振打去,接着,众大臣一哄而上,扯头发的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