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皇家。 “尊儿……”老皇帝摸着孙儿的脸,在皇长孙满脸的忍耐的表情下,他最终慢慢地放下了手,渐渐地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来。 他的小皇后说得对,他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爱他。 他从来不想承认,事到如今,怕是只能承认了。 正月初九的雪还在下,国公府主院门前的雪早上刚刚扫完,用不了一个上午又是厚厚的一层。 国公府离京不远的庄子已经有消息报回来了,国公府庄子里的温棚和谢慧齐想得差不多,有一半被雪压垮了,但有一半建在长亭下的温棚还存活着,只是里面的菜大多已是冻死了。 所幸庄子里的人还是好的,吃喝因去年存的粮够,暂时不成问题。 准备充分的国公府尚且如此,周遭的庄子和百姓家的情况更是惨烈,他们的棚子早已被大雪压垮,就是人也冻死了不少。 这时候,即便是京中有存粮,床上有厚被的许多百姓家,不少老人也在这场雪灾中无声无息地过了。 朝廷上下,一片惨淡。 国公府里,谢慧齐已不再去更多的了,她初九就把国公府现在在国公府备着的东西清点得差不多,初十就开始给那些家中办丧事的各府送了些柴火与炭。 米粮这些,各府都是准备了的,应该不缺,就是柴火与炭用得快,送去一点也是心意。 谷府那边,谷舅父也是几次从鬼门关被大夫拉了过来,谢慧齐听说表姐也差一点跟着去后,整个人都无法言语。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悲痛都有词可说的。 齐君昀这几天不在家,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去了死去那十几家重臣家吊唁,送上了妻子给他们准备的东西。 等到正月十一这天,他就准备不出去了,但到中午,宫里又来了人,说若桑夫人想见国公夫人最后一眼。 谢慧齐听了泪如雨下。 她根本不能动。 这最后一眼,怕是见不成了。 齐君昀进了宫,见了若桑。 若桑从齐国公嘴里知道谢慧齐受伤,现在根本不能动后,她渴望地看着齐国公,“国公爷,那我能去见她吗?” 她就要死了,可她没有办法就这样死去。 她必须再去求那个心软的夫人一次,为儿子,为太子,要不,她无法安心地走。 皇长孙一直站在母亲的床边不语,这时候看到齐国公沉默着不说话,他一把就跪到了齐国公的面前,不发一言,狠狠地给齐国公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后,他抬起眼来,坚锐狠决地看着齐国公--齐君昀直到很多年后,当已是皇帝的温尊再用这种眼神跟他说他临终的决定时,他才彻底明白,在当年尊皇生母死去的那天,他对于温室皇族的憎恨已然深深烙在了他的骨子里,至今他死,他都不放过温家皇族,乃至流着温家皇族血液的他自己。 齐国公这时候却是没再多想,太子走之前,已经恳请他照顾这母子俩,到这份上,他不能再推托,当下就转身去了皇帝处。 “为何要见你的夫人?”皇帝疲惫地窝在龙椅的深处,倦惫地看着底下的齐国公。 “许是求她事罢。” “求她什么事?” “照顾皇长孙?”齐君昀淡淡地道。 “朕就不能照顾他了?”皇帝撑着龙椅,慢慢地坐正了起来。 “呼……”齐君昀这时候轻吐了口气,上了殿阶。 这时候,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紧张地提起了手中的手。 皇帝阴戾地朝他们看了一眼,这时候,皇帝身边幸存下来的公公赶紧朝他们摇头,这些侍卫迅速地低下了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