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的那个台阶时,他伸手拉了儿子上了廊台。 “药用了?”温尊与父亲站在一起,看着太和殿西边的阳光落入尘土。 “嗯。”长哀帝抱住了他的肩。 温尊笑着靠上了他的肩头,“那就好。” “真不要啊?”长哀帝声音下面藏着可惜。 这是他最近从儿子脸上所见到的最轻松的笑容了,如果他的嘟嘟儿一直都能这样,那该有多好。 温尊又笑了起来,笑而不语。 他父皇问过他太多次了。 他也觉得可惜。 可是,母亲早逝,他父皇苦难半生,临到要死,都不能好好地死去,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安定的天下,日夜挣扎着活着——他所能贪求的,就是他父亲用痛苦和鲜血挣扎出来的这段日子,更多的,他就不配了。 父母一生不幸,他又哪能把他的欢愉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他不应该过那么好的日子的。 他该与他们在一起,陪着他们。 更何况,他也自觉自己不是长命之人,何苦为难了那么鲜艳如花的小表妹。 “她,”温尊在他父皇的眼睛落在他脸上后,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脸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平静地道,“她很好。” 说着他又是笑了,“真的很好。” “往后,哪怕隔三年五年,只要她这般来看我一遭,我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他不需要日日朝朝,此生能有几眼就好。 看着儿子平静的脸,长哀帝却飞快把眼睛转了开去,看着空旷的长空,一言不发。 这天地这么大,这江山还是他们的,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片土地上,很早就没有他们父子的容身之地了。 似乎,被天地抛弃的他们唯有相依为命一途。 齐奚回去,跟她阿娘说了他们阿父在宫中对着皇帝太子所说她的那些话,小金珠打这无小报告,还不忘附上自己的看法,感叹道,“阿娘,阿父要是如此下去,他的一世英名恐会不保。” 他太会为她睁眼说瞎话了。 谢慧齐却不以为然,“那他当丈夫的,不对我偏心点,那他要偏心谁去?” 哪天他不对她一叶障目了,那就该轮到她哭了。 感情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好讲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份量那么重,不偏心才是怪事。 “我还为他生了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小闺女,你说他不偏心我疼爱我,那他偏心谁疼爱谁去?”谢慧齐把女儿抱在怀里,蹭着她的小脸挠着她胳肢窝笑道。 齐奚咯咯笑个不停,不断地挣扎着,末了竟笑出了一身汗出来,鼻尖上还冒出了一层薄汗,更是让小姑娘美得鲜活无比。 谢慧齐看着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小女儿,脸上眼里也全是笑,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又玲珑心窍的孩子,满身的灵气即便是她看着都满心的欢喜与疼爱,嘟嘟见了她怎么想,都已不需去猜了。 她去年曾见过一次嘟嘟看着女儿的眼神,就已经不想让女儿再进宫了。 可女儿大了,她已有了主意,府里不想让她进宫,她便也不常去,两三个月才去一趟,她们也是无话可说。 嘟嘟毕竟也是疼爱她的表哥,她们如何拦着这长长的时间才能得已成行的一次见面? “金珠,”谢慧齐看着依偎着她坐在了她腿上的小女儿,给她擦着鼻尖上那层浅浅的虚汗,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下次什么时候再去看你太子哥哥啊?” “下次啊?”齐奚偏头想了想,嘴边笑意不减,眼睛还是因笑意亮得发光,“不知道啊,到时候看罢。” 十月休王府又来催婚了,谢慧齐在接到休王爷要求见他们夫妇的帖子后苦笑不已,即便是齐项氏也是摇头叹了一句,“何苦。”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