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叁弟,我们手里的烂牌在他那里也能胡。”说完目光向内间烟榻上的顾相卿瞥去。 “要我说,玩牌多没意思,还是喝酒划拳来得实在!” 面对这个蜀地来的“川霸王”,大家没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妓女们叫来最得力的龟奴,搬上几坛后院里压了数年窖底的好酒。 “同盛金?”佟会长看着倒入杯中那金黄色的酒液,惊道,“这可是当年往宫里送的贡酒啊!” 一向面色深沉的怀天雄也眼光一闪:“这种酒贮藏时酒海内糊着蘸有鹿血的宣纸,经年累月,鹿血渗透到酒里,酒就会变得很好喝。” 邹骏龙一听,脸上浮现出淫亵的笑:“鹿血对男人来说可是好东西啊!”他目光停留在月娘身上,“一会儿多派几个姑娘伢上来,要没破瓜的,干起来才爽!” 月娘堆笑:“早就给各位军爷备好喽!这不,我的‘兰字班’刚刚凑齐,都是江南姑娘,个个嫩得像水葱一样!”说罢,向屋外一招手,便有五个极年轻的女伢各怀抱着乐器走进来。 这几个清倌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白底湖蓝花边,头上插着蓝盈盈的簪子,长相却各有其姝。 男人们的目光狼一般在她们身上流连着,除了肖凉与怀天雄。 随着筝琶脆响,柔媚吴语萦绕满室。 “玉宇无尘月一轮,俏红娘相请女东君。轻移莲步高楼下,见花光月色两平分。花有清香月有阴……” 而在这其中,男人们烈酒热血上头。 “叁桃园啊!” “四喜财!” “五魁首!” “六六顺啊!” “七……” “七啥子七,佟会长,喝!”邹骏龙一拍桌子,声如洪钟。 佟会长一双小眼睛发红,脸也通红,打了一个嗝:“各位、各位,酒量实在不行,放过我吧……”他向肖凉救急,“就由肖老弟代我和邹师长一战!” “来,叁弟!”邹骏龙已伸出拳头,端好架势。 肖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几个乞儿围坐在满是苔藓的墙根,嚼着别人吃剩下的烧鸡,端着碗劣质白酒,满嘴胡吹海擂的画面。 从那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划过拳了。 “一心敬啊!” “哥俩好。” “叁星照啊!” “四季财。” 肖凉感到后背一冷,顺着身体的警觉,眼向兰字班那几个清倌瞟去,不想其中一个正定定地望向他,那一瞬间的略影竟让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等他再回过神来,邹骏龙正指着他的手说:“叁弟啊,你看你怎么只出了叁个手指头?” 肖凉看了一眼自己的出拳,嘴角轻轻牵起,认输地将满杯鹿血酒一饮而尽。 “我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肖老弟的眼神往那帮小倌身上飘呐!”黄忠义斜眼笑道,看向一旁月娘,“有看上眼的尽管和月妈妈讲啊。” 肖凉眯起眼,目光停留在那个清倌身上:“她琵琶弹得不怎么样,把别人都拐带跑调了。” 月娘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谁,脸上立刻向肖凉做了个笑容:“叁爷啊,您有所不知,这姑娘伢来到我们这里才一小阵子,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还上过学堂的。琵琶也是才学没几天,您多见谅。” 她观察着座上肖凉的眼神,觉得他似乎有些意向,于是向那清倌招呼道:“绣珠啊!过来见过叁爷。” 被叫作绣珠的小倌抱着琵琶莲步款款,欠身盈盈一拜,垂首低眉,裙裾曳地,头顶蓝色簪子上的珍珠轻颤着:“叁爷。” 口音竟是温糯的南音,肖凉顿时觉得耳熟。 月娘挽着绣珠的手臂,很诚恳地对肖凉说:“绣珠算是我最悉心调教的一个女儿,我这个当妈妈的也希望她觅得良人。” 其他男人看着绣珠含羞的一张小脸,都在观察里间顾相卿的反应。要知道,现在给肖老叁撑腰的就是这位扶危将军。 他不发话,在场没人敢和肖老叁抢女人。 这几个男人也只能干眼馋,嘴里却起哄着: “我看正是郎情妾意!” “这女伢柔柔怯怯的,看得人心发痒啊。” “叁弟快梳笼了她!” 而这一切只是表象。 肖凉盯着眼前小倌,眼底像是浮出了一片深不可测的迷雾。 对面的兰绣珠则一直垂首,似是一副娇怯情态,眸中却闪过利刃一般尖锐的寒芒。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