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晚冬的近雪,飆速驶过的车辆迎面将冰晶捞到挡风玻璃上。 行走在繁忙的城市道路,亚当?法斯特刚办完一场庆功宴。 回家的路途不远,五光十色的灯彩却有些神迷晃目。不断变换顏色的led招牌、铜板叮叮噹噹的碰撞、酒气薰染着整座城市,将所有痴迷的人类电得神魂颠倒。 加速,加速,再加速。 叭—— 吱—— 砰。 磅。 眼前辉映着最后的光景,便是妻子那一头灿黄的长发,在大灯的映照下光彩炫目,与一瞬间「完蛋了」的想法。 那是亚当人生中最懊悔的一瞬间。 三年过去,他丢失了生命中的核心。无尽地自责抓乱他的头发,愧疚感灌溉满茂密的鬍渣,胸腔中那点寒痛不耐,只能被饮进的酒水热汤维持着温暖。 每到星期三,他会穿着两个礼拜未洗的灰色连帽衣,从破烂橱柜翻找项鍊,将一罐啤酒藏入衣服前腰的口袋中,出门像是巡礼似地到街角间晃。 打开还留有馀冰的啤酒罐,感受那满溢出来的泡沫。 醉倒在路边的人行道旁。 祝悼、弔唁、如同跪在法官面前希冀赦免的罪犯。 看着来往的行人,他仰躺在思多德路的长椅上,无所事事地眺望天空。 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光,亚当闭上眼感受着薰煮上来的热量。左手却不自觉摸到口袋中一张淡淡鹅黄的象牙卡,上面用铅笔浅浅地画着字跡。 奥斯古玩店。 字体下面排着一条工整的底线,再翻到背面,註记着地址。 泰格森街453号。 「奥斯家族……」 那是只存在传奇之中的科学工艺家族。二维映射意识投影仪、等质能量变幻石、科赫循环缩放观显镜,四维时间机器世界仪……讲得出名字的,讲不出名字的,据说奥斯家族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触着象牙卡上深浅不一的纹理质感,比纸张整整高出一截的厚度。亚当坐起身来,向是要醒酒般地拍击自己脑门。 纸片还在,上头铅笔独自展开的印纹也并未消失。很快扼杀掉「只是打着奥斯家族为名号的古玩店」这层想法,他起身凝视衣店橱窗前那个虚幻朦胧的自己。 邋遢、骯脏、不修边幅。 比对着橱窗内的假人形象,伸手将瀏海整理顺洁、衣服穿正、裤子拽紧,回手将早已喝乾的啤酒罐塞入街角的垃圾桶。 穿插进无数小巷,一座古老的平房在现代化的高楼中矮得突兀。 他在店前盯着展示柜里的玩意许久。 音乐盒、汽车模型、木陀螺、节拍器、镶满宝石的手鍊、装饰精巧齿轮的笔记本、略显骯脏的黑石手环,还有纯手工做成的项鍊。全都标上了昂贵的价格,充满荒谬。 大门上镶嵌着六面玻璃,分别是彩虹的六种顏色,是整家店面唯一没有沾上灰尘的东西。亚当双手插着口袋,有些好奇地从黄色玻璃往内探去,却怎么样也看不清门内部的样子。 他将手搭在黄铜色泽的门把上,感受金属的冷贪婪地吸取他身体热量。用最深的呼吸逼出身体里最烈的酒精,向前推进。 匡噹—— 掛在门后的铃鐺被撞得叮噹脆响。 「欢迎光临奥斯古玩店。」 刚一进门,就有一股透着暖意的澄香,吹散他还未醒的朦胧意识。 室内的装潢与外表的破败截然不同,彷彿生活在十九世纪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你想寻找什么样的回忆呢?」 接待者是一名小巧少女,年岁约二十四、五岁,个头只到亚当鼻尖。她的头发由雾白透着淡淡的灿黄,眼睛是天空一般的蓝色。 「请问……你是奥斯家族的人吗?」 「不是,我只是一名助手而已。我叫做阿特娜?梅茉莉。」笑脸相迎,高亢的声线如同鸟儿轻囀啁啾,她双手端在腰际,恭敬地朝亚当行礼。「请往这边走。」 亚当顺着指引走进古玩店大厅,倚着玻璃窗口,两张沙发对立而坐,大厅中央放着一桌大理石檯桌,还有一排整理过的科学杂志,最新一期记载着登陆火星的太空计画。 大厅的最深处是壁炉,与一整排偌大的老旧书柜,几乎可以比拟图书馆的藏书量。 有两个人正对坐在沙发上。一位是面朝自己,穿着黑色西装,头发花白的老人,身旁站着一位戴墨镜的男姓,形似护卫。另一位则是将黑色长发盘起,即使在室内,还是戴着高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