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将过,赫巡依旧毫无消息。 赫宴的胜势已极为明显,这段时日以来,赫宴明面仍旧是七皇子,众人实则已将其看做新帝。 对于赫宴,明淮根本不可能拖太久。 赫巡杳无音信,赫宴登基就是必然,明府纵然身为上京城顶级世家,在这种形势之下,也不能公然反抗新帝。 况且明家本就处境尴尬。 众所周知,明家之女云楚,乃先太子未婚妻。 两月以来,云楚一直在守着赫巡的消息,可所得消息,无一不在佐证赫巡已死的事实。 明府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只因今日乃云楚的生辰。 这段时日以来,云楚的消沉实在是太过明显。纵然她面上总是瞧不出太多情绪,甚至仍旧如同往常一般会撒娇,会同人说笑,但亲近之人,总能察觉出她的变化。 阮枝不想叫云楚这样消沉下去,便想借着此次生辰宴广宴宾客,也好叫府中热闹热闹。 但云楚回绝了阮枝,道不必那样麻烦。 阮枝思来想去,原想叫几个云楚的好友来府,可一问才知云楚在京城内并无好友,此前她的生活基本围绕赫巡展开,只有肃王府的桑黎,好像还能同云楚说几句话。 阮枝便叫桑黎也过来了,想让她陪陪云楚。 桑黎过来时,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的道,如果云楚不想让她待在这里,她可以立马离开。 云楚懒得再让她出去,便也默许了她在这里。 桑黎忍不住开心起来,然后小心的拿出一个檀木匣子,献宝一般道:“云楚姐姐,你…你快猜猜这是什么?” 云楚正坐在窗前临摹画作,淡淡的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 “不猜。” 桑黎便大着胆子拉住云楚的衣袖,道:“猜…猜猜嘛!很…很好看的!可以…做成衣裳的!” 云楚抽回自己的手,搁下笔,敷衍道:“……是块布?” 桑黎面露喜色:“猜对了!” “楚楚姐姐…好聪明!” 她将木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栩栩如生艳丽梅花,花瓣沾雪,仿佛已不堪重负,绣样光亮且平整,色彩和顺,一眼就能看出必非凡品。 蜀绣,蜀锦。 桑黎知道云楚曾认真学习过刺绣,料想云楚必定喜欢这些,这面绣可是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来的。 蜀绣的确名不虚传。 云楚收回目光,闲聊一般道:“我一开始学的也是蜀绣绣法,但我总是学不会,绣出来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 桑黎歪着脑袋,道:“云楚姐姐一开始绣的是……是鸳鸯吗?” 许多人第一次都会绣鸳鸯。 云楚摇了摇头。 桑黎道:“那是什么呀?” 云楚低头,道:“是一只小狗,很丑。” 桑黎道:“我不管!云楚姐姐绣…绣什么都好看!” 云楚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道:“我也觉得有点好看,可是最后还是被人当块破布扔掉了。” 桑黎开始感同身受的生气,蹙眉道:“谁呀!他看不见吗?” 云楚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桑黎也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做了错事,她缩着肩膀,轻声道:“对…对不起。” 云楚已经失了再临摹的兴致,她垂着眼睫,道:“没事。” 赫巡当初是重伤坠崖,云楚并不清楚这个“重伤”到底重到什么地步,她不敢问。 所有人都断定赫巡死了,崖高万尺,掉下去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们并未夸张,如同云楚这般,在旁人眼里才是异想天开。 但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不接受了。 她垂眸,相较于之前的逃避,如今她觉得她已经可以正视这件事了。 两个月,度日如年。 足够她去接受这件事。 但她总是忍不住回想同赫巡的过往。 其实算来她同赫巡相识不到一年,可当她试图回忆往昔时,脑中竟只剩赫巡。 好似她往前的那十几年都白过了一般。 但她生平,的确只有赫巡是值得被她记住的人,至少他对她是真心的。 可他死了。 她有点后悔,那天他出城门的时候,为什么她没有偷偷去送他呢? 桑黎不敢再说下去,啪的一声将木匣阖上,道:“楚楚姐姐!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