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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理所当然的会以为,自己的母亲也是像世上其他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普通的死去。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出现在类戏剧里的死法。

    「那兇手找到了吗?」魏子伸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原本想让自己看上去激动一点,或许抓着员警的领子、哭吼着要他们帮忙找到兇手,至少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也好。

    但尝试过后发现做不到。

    「因为死者失踪太久了,很多线索暂时还找不到,先麻烦你认尸,等确定了身分我们再走程序。」员警闔上文件,带着魏子伸往停尸间去。

    前往停尸间的路上,魏子伸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

    要他认尸?怎么认?人都死了二十多年,还被封在水泥桶里,照正常情况来说,尸体应该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吧?

    如果让他与母亲面对面相认,即便是活生生的母亲,他也很有可能会认不出来,遑论要他去指认一具白骨。

    带路的员警停在房间门口,与魏子伸交换眼神后才轻轻打开门。

    员警先行进入房间,魏子伸却停在原地不敢动,视线回避着房里的事物。

    先别管躺在里面的是谁,他要面对的可是一具尸体。

    「魏先生?」房内的员警喊道。

    魏子伸想请员警让自己做足心理准备再进去,但他不敢说,而且认尸这种事,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准备都是不够的。

    他怯怯地踏进门,一进房,便看见了一具白骨,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地摆在平台上。

    原来人这么大型的东西,有朝一日也有机会被使用上「摆」这个动词。

    该怎么去形容尸体?只能说比魏子伸想像中的还要不那么可怕,因为母亲身上的肉已经腐烂完全了,只剩下乾乾净净一具白骨,看上去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像学校保健室角落的那具模型,只是顏色要更黄、更脏一点。

    尸体的旁边,摆放着一套沾着血跡的衣物。

    「这是死者遇害时所穿的衣服,我们已经做过dna检验,确定是黄茹婷本人没错。」

    面对着母亲的遗骸,魏子伸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倒不是伤心,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感叹。

    他以为母亲只是拋弃自己和父亲,然后好好的活在世上某个角落,过着她的崭新人生,却不想母亲竟然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过了整整二十七年才重见天日。

    魏子伸忽然想到,现在没爸没妈、社交圈又狭小到不行的自己,如果有一天也不小心死了,那警察发现自己的时候该通知谁来认尸呢?

    「魏先生,麻烦你确认一下,这个是不是死者的身分证。」员警递给魏子伸一份文件,上面夹着身分证的影本,魏子伸仔细看了表格里的资料,心里五味杂陈。

    身分证上有母亲的照片,却因为污损而模糊不清,连两面的字跡也仅依稀可辨视。

    原来妈妈的名字是这样写的。黄茹婷,茹素的茹、娉婷的婷。

    魏子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向员警核对过身分证上的双亲姓名和户籍住址,确认无误后在文件上签名,才算是完成了认尸的程序。

    如果有人问魏子伸,认尸是什么感觉呢?

    他可能会说:没什么感觉。

    过程并不是令人难受的,没有血肉模糊的尸体、没有令人作噁的尸臭、更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感牵绊,魏子伸就只是接获通知,过个场后签上姓名,在办案的行政流程上帮忙小小的推进罢了。

    他甚至不太在乎警方最后会不会找到兇手。

    但他还是依着道德本分,向警察询问了母亲的后事处理,但由于母亲的死亡明显牵涉到谋杀案件,因此无法立刻将遗体火化。

    在结束指认之后,葬仪社的人员便热情地靠过去向他介绍丧礼方案,魏子伸停下来听了一大串,才知道现在办后事还有分等级,有经济类型的、高级类型的,甚至还能客製化。

    但他听了听,发现自己多半负担不起,便先向他们讨了一份dm。

    离开的时候,葬仪社的人送魏子伸到门口,脸上的笑容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专门前来消费的客人一样。

    「魏先生,改天见。」身后的员警见魏子伸要走了,便礼貌地道了声。

    魏子伸也点头回礼,但心里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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