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怕再前途无量,她也看不上。 陈顺这么想也这么说,直来直去。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也许真跟小雷说的那样,得懂物理,不能比她差,他把书店买来的书翻烂,可能也和她说不上几句话。 今天吃汤面条。 陈顺去厨房拿醋,回来时见杜蘅正盛面条。 她很本分,从不和他们同桌吃饭,所有人都清楚其中原因。在监号那几年,到底给她烙下深深伤痕,永远和任何人保持距离,非必要,不说话,更不可能亲近谁。 她的档案陈顺看过,有人曾在基地食堂贴大字报,公开指责杜蘅带有政治细菌,不配和正面人物一起工作,同桌吃饭。 陈顺默默把醋放到她手边。 这一大盆汤面条其实是他的,他饭量大。陈顺没舍得纠正她,反而让她多夹点多吃点,还有醋。 “你吃面爱搁醋,山西的老陈醋,试试。” “陈顺。” 这是她头回带名带姓喊他名字,陈顺一愣,突然立正。 “到!” 杜蘅顿住,眼看他双手紧贴裤缝,笔挺笔挺,面孔唰的通红。陈顺不敢看她,知道自己应坏了,在她面前,他根本没救。 心里的激情和躁动,随时随地生发。 没在管他死活。 小雷来得很不时候,话也说得不是时候。少年端着他妈给杜蘅做的肉丝面,直白揭露,这吓人的大盆其实是陈顺吃面的碗。 少年还把杜蘅的面放到盆边,相比之下,多秀气一口小碗啊。 物似主人形。 一个粗糙的男人,饭量惊人。 陈顺的脸红上加红,杜蘅连忙连碗带筷放下,陈顺立马解释自己还没动筷,没吃过,面是干净的,请放心。他的手艺也不差,面不难吃,尝尝看。 他的话好密,杜蘅根本插不上话道歉。 首长夫人后脚来的,听小雷一说,老太太哈哈笑,打圆场,能吃到一个碗里没准是夫妻呢。 师娘一句玩笑话,陈顺大晚上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雷鸣教授回来了,带回个坏消息。 他把杜蘅叫到石榴树下,帮师娘烧早饭的陈顺听见两人对话内容。 “王屋山、太行山到底是两座大山,短时间内想搬动不容易,但事在人为,你别泄气。你爸爸的事,总会有结论的。” 由于杜仲明的遗留问题,杜蘅提交的关于洲际导弹的计算并没有获得采用。 雷鸣不断安慰她,越是内行,越明白她的算式多么漂亮,多么不容易。 一支笔,一摞纸,在面向她的数据十分有限的先决条件下,完满完成计算,已是奇迹中的奇迹,她的学识无人质疑。 眼下现实是学术界也存在意识上的两座大山,短时间内想搬动不容易,但时代在前进,希望就在前方。 雷鸣不断鼓励她。 生怕她受打击。 陈顺心里也不好受。失眠,发烧,坚持计算,她好耐力,几乎熬干自己,结果还是碰壁,没能溅起一点水花。 雷教授太老实,有一说一。她的计算原稿要不回来了,接收方没有好好保存,一个冬天过去,淋雨受潮,生了不少霉斑,糊成团了。 陈顺的心一再抽紧,那是她失眠熬夜的心血。 “有人算出来吗?”她突然开口。 雷鸣点头:“有的。” “那就好。” 杜蘅总是平静的,似乎逆境顺境于她没有不同。陈顺站到厨房窗边,叶脉筛过的辰光斑驳她,她对雷教授说,只要有人计算出洲际导弹相关数据那就好,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她,无关紧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