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喜欢花。 恬雅的月季,缤纷的绣球,多彩的郁金香,亦或是叫不出姓名的野花,琳达闲暇时都爱悉心照料。 “看呐,是那个奇怪的琳达。”经过的女仆伙伴说。 “既然你喜欢,不如你就负责这庭院。”女仆长皱纹横布的长脸上,唯二竖着的就是鹰钩鼻和眉头。 琳达成了这古老庄园中,最无人问津的女仆。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余时间都身处在城堡主人遗忘的偏僻花园中,日复一日照料着她的花。 琳达乐得清闲。 比起巴结城堡那对高高在上的主人,琳达更愿意边为花园里那朵新开的郁金香除去花瓣上的蛀虫,边等待着丰厚的工资堆满她的小箱子,为她换来梦寐以求的花店。 琳达未能等到那朵郁金香的绽放。 那朵她期冀中拥有最为鲜艳的红色的花,在盛放的前夜折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中。 月光皎洁,琳达望着花田中的黑发少年,止住轻微的怒意,欠下了身子行礼。 “少爷。”她轻声说。 琳达不认识这位少年。但他身上如城堡男女主人般华贵的衣着,像男女主人般精致惑人的外貌,无一不昭示这点。 少年未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转动着郁金香,花朵未达极致的红趁着那双手更为白皙。 “请稍等。”琳达轻轻说,而后从包中抽出面纱利落地戴好。 “古堡里有两个神秘的主人。”女仆长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他们拥有魔鬼的眼睛,”她手里的面纱摩擦出细碎的声响,“见到他们,一定要透过面纱才能看他们的眼睛。” “这是你的花田。”少年开口了。 琳达轻抽一口气,少年特有的中性嗓音,却比花香更为醉人,让琳达想起酒窖中最为珍贵的佳酿。 “是的。”琳达双手交迭,看着自己的脚尖答。 视线中出现另一双脚,鞋间缀着极为精致的金色,衬得她的短靴更为灰扑扑的。 “我的弟弟很喜欢。”那双脚的主人答。 “认真干活,不要偷懒。”女仆长日日说。 “怪胎才喜欢摆弄花草。”同伴说。 “你不如驾给老头子园丁约翰,哦可惜,他刚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别人说。 琳达只觉得这一句喜欢,像她午时仰头时看见的那明媚阳光,穿过层层浓云直到心口。她低下头,伸手掩住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么好笑?”仍是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因为你这一句话,对我很重要。”琳达抬头,面纱相隔,反而让她的表情更多了几分真切,“你等下。” 琳达转身,裙摆如雀跃的小雀般翻飞,她忙奔向花田,折下一株纯白色的月季回到了少年面前:“代我送给你的弟弟,顺便转达下我的慰问。” 少年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我想,他没能亲自来看,总是会有遗憾。”微风吹过,琳达拢起飞扬到面前的额发,望着手中纯白的月季花:“花会为他带去这晚的月光。” 少年伸手接过花朵,点点头转身离去。琳达微笑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埝着指上的肌肤。那处刚才碰触了少年的手,如今蓦得有一丝道不明的凉意。 琳达见过无数的白色。 围裙的白,花的白,雪的白。 所有的白都比不过少年那发色。 琳达边垂头戴上面纱边想,昨夜说送他一束月光颇有点大言不惭,他如有流光般的白发才是皎夜的光。 “姐姐不敢看我吗?”明明是和昨夜少年同龄的外形,他的声音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稚嫩,轻易皎起心中的怜爱。听着这句姐姐,琳达脑中蓦得闪过自己照顾过的那株最娇嫩的杜鹃花,幼苗的茎叶在她指尖无力地摇摆。 琳达垂头看着脚边盛放的花,溢住莫名涌至满腔的怜爱思绪,抬起头柔声说:“少爷,我并没有。” 对面未有答复,透过面纱却能从他表情看出朦胧的讶异,琳达忍不住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少年紧上一步,抬手似就要拂起她的面纱。 数年女仆工作锻炼出的反应力,让琳达下意识捉住他的手,肌肤相触间丝丝的凉意,却未让琳达忙停下这略有逾距的举动。 似是因为莫名的怜爱思绪,似是因为M.DD-nENG.CoM